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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小夏明白了,梅花鹿是不能殺的,唐爺要拿去山裡放生。
裝有梅花鹿的木籠子被抬上了馬車很快地離開喧囂的城區,往山裡去。轎車跟在馬車的後面慢慢開著,車上坐著唐爺,坐著小夏,當然還有六叔。
用了大半天的時間,轎車和馬車來到距城區四十里地的佘山下面。
佘山這邊風景獨好,已近暮春,極目四望,滿眼翠綠,山花爛漫之中,空氣裡都流淌著甜絲絲的氣息。
山邊有一座儲存完好的土地廟,廟宇中的菩薩被煙火燻得烏黑,偶爾間在光線裡可見到一絲金亮。唐爺點燃了幾炷香,喃喃自語地念了一陣子經文,便在這裡敬了山神。小夏也學著唐爺的樣子,敬了幾炷香。
上香完畢,他們回到馬車邊來。
唐爺招呼了一下小夏,讓他去開啟木籠子,釋放這隻生靈。小夏走到梅花鹿的身邊,就這麼給放了,他覺得非常可惜。他站在那兒許久都不動手,很猶豫,很不情願。
小夏,你怎麼了?唐爺問他。
師傅,真把它放了?小夏反問唐爺。
放了。唐爺說。
放了明天山民還不是要把它抓住,還不是又要拿去城裡賣掉給人家殺?小夏覺得這樣做很荒唐。
那就再買來,再放生。多放幾次,山裡人遲早會放過這些生靈的。唐爺表情認真,佛珠在手掌裡舒緩地轉動。
山裡人會嗎?他們不懂這些道理。小夏擔憂的樣子。
佛主顯靈,他們會懂的。唐爺說。
小夏聽過這些話,還是不願動手。六叔在一邊有點急,瞪了小夏一眼,欲上前去親自開啟木籠子。唐爺一揮手,攔住了六叔。唐爺說,就讓小夏來放吧。小夏無奈,走近木籠子。木籠門上有兩道鐵絲扭在一起,小夏擰開鐵絲的時候動作過猛,手掌被鐵絲的一端劃開了一道小口子,很快就流出血來。小夏將手掌塞進嘴裡用力一吸,血就止住了。
籠子開啟了,裡面的梅花鹿仍然跪著不動,壓根就沒有要出來的意思。梅花鹿的兩隻眼睛,如嬰兒的眼睛一般明亮而純潔,天空的顏色、山野的顏色都在裡面輝映。小夏看到這般的眼睛,像是被嚇著了,往後倒退了好幾步。
唐爺上前,手伸進開啟門的木籠裡,輕輕地拍了幾下梅花鹿背部。這隻鹿還是趴著不動彈。
唐爺悲慟地說,動物都曉得這個世間不太平啊!
最終梅花鹿還是動了,還是小夏親自動手的。小夏的手突然間很有力量,用勁在梅花鹿的屁股上一頂,梅花鹿的身體往前一躥,就從馬車上的籠子裡跳到了地面。梅花鹿的一隻腿有些拐,往前跑出十多米之後才恢復了自然。
梅花鹿並沒有急著跑遠,它突然停住,慢慢地回過頭,怔怔看著唐爺,看著小夏,此時,它的兩隻亮晶晶的眼窩裡似乎有一掛清淚流出來。
天地蒼生,南無阿彌陀佛!唐爺雙手合十在胸前說。
這天上午,張昆帶著母親張夫人來唐家拜訪。
張夫人年近60歲,保持著較好的身段,挺著胸脯走路,極有精神,衣著上雖然不算富貴,但非常得體。遙想當年,張家在上海灘也算得上是名門望族,做過大生意,見過大世面,只是張昆的父親在十五年前因病過世,張家的生意才因此落敗。張夫人身邊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家裡該當的當了,該賣的賣了,積蓄了一筆錢,送張昆去了英國念書,讀的是皇家警察學校。張昆的父親曾經跟唐爺是生意道上的至朋好友,兩家是世交,向來走往親近。
唐爺見到張夫人來了,自然是座上客,好茶接待。
張夫人是心直口快的人,說話從不拐彎,屁股還沒有坐下來就問彩兒在不在,並且要馬上見彩兒小姐。唐爺趕緊讓阿牛去把彩兒領來。張夫人見到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