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爵士的,在他們稱之為“大蘋果”的紐約混出頭,那你算是一文不值。
如果紐約在經歷了一九七五年的財政危機,在那幾乎破產的情況下,卻又能在短短几年工夫主要靠自己努力又成為“帝國之都”,甚至於如當時的郭德華市長(Ed�Koch)所自誇的,是“世界首都”,那麼彈性和耐力極強的紐約仍應具有這個能力。當然,這次不可能像大恐慌當年,去依靠現在連自己的預算都無法平衡的聯邦政府;也不能像七十年代那樣喊幾句“我愛紐約”(作用是有,但不是靠它)就可以渡過危機。今天全美國經濟都在衰退,紐約以其兩百億美元的債務,前景應該是相當暗淡的。然而它卻在裁人、裁經費、裁服務的同時,勒緊腰帶,重新安排優先次序。這次不是盲目地去搞新的、不合實際的龐大工程建設(如終於在一九八五年被迫放棄的西邊公路[Westway]和龐大的小區發展計劃),而是將人力、物力、財力集中於已經存在但被忽略了二十多年的基本建設的維修上——機場、地鐵、橋樑、公路、街道、下水道、輸水道,和住屋、學校等其他專案,並且光是在一九九〇財政年度,就投下了一百二十億美元。
一位蘇格蘭生物學家兼社會學家,帕特瑞克·蓋地斯爵士(Sir Patrick Geddes),一生從事性的演化和城市的演化的研究,並設法結合此二學科來造福都市規劃。他在一次大戰前夕制定了一個有名的都市發展方案,認為一個城市的興亡過程有五個階段。首先出現的是Polis(套用了古希臘城邦的名稱),一個年輕的城市;下一步發展到Metropolis,一個龐大而健康的城市;然後又發展到Megapolis,一個過大而不健康的城市,且傾向於自大狂;從而變成Parasitopolis,一個寄生城,吸取著全國的生命液;最後變成為Pathopolis,一個近死之城,充滿疾病,日益萎縮,趨向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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紐約,紐約(9)
好,紐約從哈德遜船長登陸而“發生”至今,已經“發生”三百八十多年和八百萬人了。按照這個理論,目前大概是一個過大而不健康,並傾向於自大狂的Megapolis。但紐約不大可能有機會走向一個吸取著全國生命液的寄生城;因為,從聯邦到各州的全國,根本不允許紐約如此寄生。最好的證明是,紐約在一九七五年向華盛頓福特總統求救的時候,所得到的答覆被目前正在罷工的《紐約日報》當時頭版頭條一語中的:“去死吧”(Ford to City:Drop Dead)。而且因為紐約,不論它多麼自滿自大,在它該清醒的時候總會及時清醒過來,而絕不沉醉於往日的光輝。而且因為紐約,不論它目前的處境是何等困難,它都經歷過不止一次的危機了,而且在每次危機之後反而會有新的血液、新的活力加入。從它幾百年下來建了又拆、拆了又建的一貫做法,從它一代又一代的新移民(像最近八十年代開始的亞洲移民),紐約好像是一個永遠“完成”不了的城市。更何況,什麼都喜歡戲劇化的紐約更知道,“人生不是彩排”,每一天每一年,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現場演出。這樣來看的話,紐約,加上一點運氣,很可能再“發生”三百八十年——而仍未“完成”。
一九九一·二
出版後記
張北海,優秀的華語作家。20世紀70年代至今,他在港臺報刊上發表了一系列有關紐約生活的隨筆,在華人文學界享有盛名。張北海的文章曾出版過多個單行本。經作者授權,2007年5月,我們出版其長篇小說《俠隱》,反響巨大。此次我們精選了張北海紐約散文中的精華篇章,輯成三本。依照本地編輯規範,個別詞句經編輯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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