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0章 突發(第1/2 頁)
初雪後的寒意順著窗間的縫隙沁入,屋裡擺著的炭盆早已熄滅。在第一道鐘鼓聲響起時的候,裴皎然自屋內走出,披散著頭髮。
趿著絲履緩步走到窗前,推開窗任由冷風呼嘯著灌進來。樹木已成玉樹瓊花,屋簷下結著長長的冰稜,連帶著風鐸上都積了雪。裴皎然深吸口氣,滿肺涼意。
喚了庶僕進來,就著熱水洗漱一番。裴皎然這才慢悠悠下樓。
庶僕已經在打掃庭中積雪。樓下公房值夜的僚佐一面打著哈欠,一面走出來。哈欠還未打完,忽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一襲紫袍從二樓拾階而下,確認自己沒看錯以後,他連忙道:“裴相公,您昨夜居然沒回去?”
聞問裴皎然一笑,“下著雪,某也就懶得回去。正好和李補闕有些事要商議。走吧,一道去公廚用飯。”說罷她轉身往公廚走。
三省的公廚伙食向來都是最好的。中書外省自從她來了以後,伙食更是大大改善,不過基本上都在公廨錢的範圍。御史臺之前來過幾次,見中書外省的公廨錢還有盈餘,也不再多過問。
公廚內只有零零散散幾個當值的官員。四下掃量一圈,裴皎然選了個沒人的地方坐下。
見她坐下,庶僕才奉上膳食。才吃了幾口古樓子,突然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
抬頭只見李敬急匆匆地跑了過來,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憔悴。
“何事如此慌張?”裴皎然問。
李敬喉頭微滾,嚥下一口口水,壓低聲音道:“裴相公,白合他死了。”
即便聲音已經壓低,但最後兩字的語調還是忍不住上揚一個度。
察覺到眾人的視線皆望了過來,裴皎然擺了擺手,示意李敬坐下。又微笑看向眾人,讓他們繼續用膳。
“什麼時候的事?”裴皎然沉聲道。
“御史臺的人來稟告說,是子時。”李敬微喟一聲,“他這一死,豈不是死無對證。又不能對張讓出手。”
聞言裴皎然目光看向窗外,搭在案几上的右臂,右手的拇指輕輕摩挲著其他手指。白合的以鴆隱惡,以死拒法。彷彿是想對此事做一個瞭解,不再牽連其他人,但他這麼一死,何嘗不是畏罪自殺。
腦中忽然浮現起,同樣在獄中自殺的濠州刺史的袁公臺。和自殺的白合一樣,二人都是為了以鴆隱惡,以死拒法,來維護其身後人的利益。
思量片刻,裴皎然道:“御史臺暫時不會將此事上報尚書省。你今早朝會,繼續按照昨日的約定,去舉告白合。至於他的自殺麼……”
她忽地莞爾一笑,“我來解決。距離朝會還有半個時辰,你且去歇一歇。莫要在陛下面前失儀。”
目送李敬離開,裴皎然看了眼桌上未用完的早膳。瞬間沒了胃口,大步出門而去。
眼中鐘鼓聲才響了半個時辰,宮中各處宮門都沒開。再加上又是冬日,夤夜未盡,朝暾尚在路途中,四處都是黑漆漆的。
繞到內侍省前,趁著無人注意。裴皎然悄然摸了進去,熟練地走到內侍監的臥房,推門入耳。
屋內的原正則才起身,陡然間見屋內多了個人,剛想要抓起藏在枕頭下的匕首。一雙手準確無誤地按在他手掌上。
指骨修長,指腹和掌心皆有一層薄繭。藉著投進來的月光,他窺見一縷紫色。
“身為內侍監,居然私藏匕首。原巨璫看來你的日子也不好過。”裴皎然低笑道。
似乎是聽見她語中譏誚,被她按住的手微微屈起。
只聽得原正則道:“群狼環伺,奴婢也得學會自保不是。不知裴相公您此刻至此,有何貴幹。”
聞言裴皎然收回手,退到簾幔後,“白合在獄中自盡。”
寥寥數字猶如驚雷一般,砸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