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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以寧不敢再直視他的眼。
她忽然傾身抱緊他,抬手圈住他,埋首在他頸窩處,前所未有的主動,透著那麼明顯的慌亂,好似受驚小獸。
唐易靜默了一秒,像是不忍心,他抬手輕拍她的背,柔聲安慰:“以寧……”
“你不要說話,你先讓我說完……”她忽然出聲打斷他,連聲音裡也渲染了那麼明顯的焦慮:“……我以前,非常不喜歡一個故事。希臘神話中,有一個人受刑,他被浸在水中,水到唇邊仍得忍受焦渴,而一旦他低下頭飲水,水就退去,然後再漲,後又退去,如是迴圈,叫他看得到,卻永遠不得……”
唐易瞭然,替她說下去,“坦塔羅斯,被懲罰的神子。欲求太多,貪戀太盛,最終觸怒眾神。”
紀以寧忍不住指尖用力,和他的肌膚緊緊相觸,她抱緊他,幾乎弄疼他。
“唐易……”她的聲音有些膩人,說不上是恐懼多一些,還是撒嬌多一些:“我不喜歡這個故事,你懂不懂?我不喜歡……”
坦塔羅斯,他是貪念,是渴望,是企圖。
他是但求卻永遠的不可得。
就像紀以寧現在對唐易的貪戀。她看得到他,卻不知是否夠得到他。
她不想成為但求而不得的坦塔羅斯。
她伏在他肩頭,聲音柔弱而無助:“我否定我自己,因為我不想將來被你否定掉……我不想有一天,唐易忽然後悔,後悔紀以寧不值得他賭了婚姻與性命來要。”
他是她全部的私心,她此生所有的貪戀、渴望、企圖,全由他一人維繫。
他太完美了,幾乎無懈可擊。她對他動了一種最無法言說的感情,不能由任何人來分享他,她只想獨佔。
人在愛戀中,會開掘出一重不同的人格,她逃不掉這一宿命的規律。她漸漸發現自己內心深處存在一個全面不同的紀以寧,沒有大愛,沒有無私,沒有道德,甚至沒有寬容,只有私心,只有對唐易一人的獨佔私心。
這一重人格如此隱秘,但卻真實存在,所以她才會在聽到謙人否定她在唐易身邊的存在位置時,那麼難過;所以她才會在知道適合唐易的女人大有人在的時候,那麼驚慌。
如果將來有一天,紀以寧失去唐易,那麼,紀以寧失去的,不僅是唐易這個人,還有內心深處已經存在的那一個,只為唐易一人存在的自己。
換言之,失愛於她,無異於死一次。
……
她說完後,是長久的靜默,只懂得木木地抱著他不放。
彼時唐易曾評價紀以寧,不懂得任何勾引男人的手段,生澀得要命。時間過去兩年,她仍然還是一點未變,不懂得要他承諾,亦不懂得保護自己。只會把自己全然開啟讓他看,一點心機都沒有,全然不曉得,在感情裡,一旦讓男人抓住女人的弱點,她就敗了。
幸好,紀以寧遇到的,是唐易。
唐易抱了抱她,然後忽然放她下來。
他站起來,穿好襯衫,簡單扣了兩三顆紐扣。然後撿起剛才散落在地上的她的衣服,一件件為她穿好。羊毛裙的拉鍊緩緩由他之手拉上,隨即他抬手,撫過她的臉。
“……”
她看著他,不懂他意欲為何。
唐易微微笑了下:“你見過吧?”
“……什麼?”
“你第二幅畫上的內容。”
紀以寧的臉立刻微紅了起來,點一點頭承認,“悄悄見過一次,你在書房,一個人在深夜跳拉丁……”
只見過一次,記憶就永不湮滅。她把它畫下來,畫畫的時候甚至還能感到那種驚心動魄的韻律。
他忽然說:“以後,你不要看。”
她怔住。
唐易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