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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夥計們打槍,我也試著往我那支從來沒有打響過的獨橛子屁眼裡塞了一粒子彈,掰上槍把朝山下面黑灰色的人叢摳動了扳機……&ldo;砰&rdo;,我覺得手裡拿的不是槍,而是一顆手雷,一顆爆炸了的手雷,劇烈的震動使我握槍的虎口撕裂般疼痛,我看了看我的槍,槍口上一股青煙裊裊而出,沒想到這傢伙又活了。這支槍是奶奶給我的,還有十發子彈,可是卻從來沒能打響過,原因就是這支槍的屁股掰不開,屁股掰不開就沒法往屁眼裡塞子彈,沒法塞子彈當然就打不響。我讓接觸到的所有打過槍的人都幫我拾掇過,沒有一個人能治好它的毛病。我想扔了它,整天背著它簡直是個累贅,還不如挎一把刀威風實用。奶奶說如果我敢把槍扔了,她就把我的腦袋揪下來當尿壺。我把握不準她會不會真的那樣做,在我們夥裡誰也把握不了她到底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包括大掌櫃。所以我就一直沒敢扔這支槍,我怕她真的拿我的腦袋當尿壺,讓我的腦殼子裝滿她那黃嘰嘰臊乎乎的尿液,想想我都會不寒而慄,噁心作嘔。更讓我心煩的是,她還經常讓我背著這支槍一本正經地跟在她後面冒充她的馬弁,她自己覺得挺威風,我跟在她屁股後面背著那支永遠打不響的樣子貨卻非常尷尬。每當哪個夥計慫恿我打一兩槍聽個響兒的時候,我就像被人當眾脫了褲子一樣羞愧難當。
&ldo;喲嗬,狗娃兒的槍響了嘛。&rdo;
李大個子拍了拍我的腦袋,我踹了他一腳。我最討厭別人拍我的腦袋,從小我就聽家裡人說有一種拍花子的壞人,他們有一種法術,只要拍拍小孩的腦袋,小孩就會不知不覺地跟著他走,等走到沒人的地方,他就把小孩殺了燉成紅燒肉賣給不知底細的人吃。所以我從小就怕別人拍我的腦袋,不管這個人跟我是什麼關係。
奶奶瞪了我一眼,我也瞪了她一眼,我不怕她瞪我,我懂得人是瞪不疼的,我只怕她擰我,實踐告訴我被人擰會非常疼。大掌櫃把我扒拉到後面說:&ldo;大個娃娃跑這送死哩?跟你二孃收拾東西去。&rdo;
奶奶說:&ldo;狗娃兒跟上我,你們能頂了就頂,頂不住就撒腿子。李大個子,你跟上掌櫃的擦溝子。胡小個子,你跟上我。&rdo;撒腿子是我們的行話,就是逃跑、轉移、撤退的意思。顯然奶奶接受了掌櫃的意見,準備撒腿子了,讓掌櫃的跟李大個子給我們擦溝子。擦溝子也是我們的行話,指的是負責斷後的行動。溝子就是屁股,是我們這裡的方言,非常形象化地按照形狀給人的臀部命名。
說來好笑,李大個子的個子比我才高半個頭,我剛過十三歲,他的個頭可想而知,現在回想起來,他的個頭不超過一米六,我們卻都把他叫李大個子。相反,胡小個子比掌櫃的還要高半個腦袋,我們用裁縫的尺子給他丈量過,五尺多高,換算成現在的米,就是一米八,我們大家卻都把他叫小個子。我們這幫人難怪都當了土匪,我們的確跟正常人不一樣,想法和說法往往跟正常人倒著來,比如個頭高的叫成小個子,個頭小的叫成大個子。當然,&ldo;土匪&rdo;這個名稱是外面人奉送給我們的,我們自己從來不會說我們是&ldo;土匪&rdo;,我們把自己叫&ldo;夥裡的&rdo;。
奶奶扯著我的手開始撒腿子,像牽她的小狗,我甩開了她的手,跟在她屁股後面走。胡小個子領著他的人跟在我的後面,我們自然而然地排成了單列隊形,就像一條蜿蜒前行的蜈蚣。回到了窯前,奶奶告訴我:&ldo;去,把我的煙槍膏子收拾好,再把那個騷狐狸叫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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