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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息夠了我們就連夜朝狗娃山趕。路上我突然想起來,就問奶奶:&ldo;你們咋知道保安團哪一天殺我呢?&rdo;
奶奶說:&ldo;花錢麼,有錢能使鬼推磨,給保安團的師爺輸了一百塊大洋,啥都知道了。那個惠參議人不錯,不想害你,到省上跑了一趟,替你說情。李冬青跟錢團長一心要你的命呢,李冬青還專門跑到上面活動自己當了縣長,又給省上報了你通紅黨的罪名,結果省上就批下來叫把你就地正法。正是這麼一耽擱你才多活了半個月,不然不等我們準備好那個錢團長就把你殺了。&rdo;
我告訴奶奶:&ldo;那個錢團長是紅鼻子的外甥,紅鼻子是他的舅舅,他要給他舅舅報仇呢。&rdo;
奶奶就又罵我:&ldo;你看你幹了些啥事情,從小我就給你說,人沒尾巴難認,你就是記不住,把仇人當夥計呢。&rdo;
眼見她又開始數叨我,我趕緊溜到隊伍前頭去了。走了半夜遠遠看到了狗娃山,在星光的映襯下,狗娃山黑黝黝地臥在天地交接之處,活像一隻大狗。見到它我的心裡頓時湧上了難以言喻的親切感,心裡一熱,眼睛也濕漉漉的,眼前一片模糊。正走著前頭傳來了三聲拍巴掌的聲音,四瓣子也拍了三聲巴掌,接著黑黝黝的樹影后頭就有人輕聲喝問:&ldo;口令?&rdo;
四瓣子說:&ldo;夥計。&rdo;
對方聽了馬上回了一聲:&ldo;司令。&rdo;緊接著從山崖樹陰後頭衝出來一幫子人,就聽有人喊:&ldo;尕司令咋樣?救回來了沒有?&rdo;隨著喊聲李大個子領著夥計們出現在我的眼前,一見到我便把我抱了往死裡勒,勒得我幾乎喘不上氣來。
&ldo;好了好了,這下子就好了。&rdo;王葫蘆在一旁幹著急擠不過來,只好感嘆一番。
大家親熱了一陣,就開始上山了。從外表看,山上的寨牆、碉堡都還在,可是經過煙燻火燎都變成了黑色,多虧寨牆碉堡都是石頭砌的,這才算沒有被燒毀。進了堡子,才看到有幾棟房子叫中央軍給燒了,那也沒關係,重新蓋起來就行了。我回來了卻沒有見到二孃,按理說這個時候她應該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問胡小個子,二孃到哪裡去了。胡小個子瞟了奶奶一眼,沒吱聲,奶奶把腦袋扭到一旁臉板成了一塊生鐵。
我的心像一塊扔到水裡的石頭飄飄悠悠地朝下沉,不祥的感覺讓我的喉頭髮澀發乾,我追問:&ldo;到底咋了麼?人呢?&rdo;
胡小個子嘆息了一聲說:&ldo;二孃歿了,叫中央軍亂槍打死了……&rdo;
我的心頓時成了被掏空的瓦罐,腿頓時成了稀軟的麵條,腦袋頓時成了沸騰的油鍋……我站立不住只好蹲到了地上,眼前一張張的臉變得飄忽不定恍恍惚惚,我真希望突然間醒來眼前這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場噩夢而已……奶奶嘆息著告訴我:&ldo;這一回中央軍來得兇猛,山上沒有防備,夥計們傷亡慘重,一些後來的夥計們跑的跑了降的降了,你二孃挺個大肚子,跑又跑不動,藏又沒地方藏,怎麼辦?讓我說死了也總比讓人家捉去受活罪強,你得挺住了……&rdo;
我的心碎成了片片,可是,我還真得像奶奶說的那樣挺住了,我不能哭,痛苦、仇恨、後悔……種種難言難訴的滋味活像炸藥充塞在我的胸膛,我倒真希望這一腔子炸藥此時此刻炸了才好,讓我從這無法掙脫的痛苦中徹底解脫。他們啥話不說默默地圍繞在我的身邊,奶奶把我拉了起來:&ldo;起來,娃兒,男子漢流血不流淚,啥委屈仇恨都要從槍口上找回來,人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