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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團長說完了就推著我朝外頭走。李冬青連忙攔住說:&ldo;且慢,且慢,臨行前怎麼說咱們也應該一起喝上一盅,給尕司令壯壯行色。&rdo;於是便有保安團的小兵給我們每人倒了半碗酒,看樣子我這回真的是要上刑場了。我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跟李冬青看的戲,大概是《 轅門斬子 》吧,楊六郎在殺他兒子楊宗保的時候,也是這樣叫他兒子喝酒。他兒子唱了很長時間,死活就是不想喝那一杯酒,唱得我都有些急了,恨不得他趕快把那一杯酒喝了,讓楊六郎一刀殺了拉倒。楊宗保唱啊唱的,總算把李敏敏演的穆桂英唱來了,結果也就沒有死得成。我可不願意學楊宗保,要死就死得利利索索,別拖泥帶水的,於是我就一仰頭把酒幹了。他們也都跟著我把酒喝了,錢團長就命令他的小兵們開啟我的手銬腳鐐,把我重新綁了。小兵綁得很認真,繩子的中間有一個事先做好的扣兒,小兵從我的脖子後頭把繩子順著我的胳膊捋下來,再用繩子在我的胳膊上勒了幾道,然後把繩子頭從我脖子後頭的扣裡穿過去,猛然一拉,我的兩條胳膊立刻被倒掛著背到了身後,胳膊一陣骨折般的劇痛,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被勒成了弓形,這就是人們常說的五花大綁。然後他們把我押了出來,在我的脖頸後面又插了一塊白茬兒木板。我看不見木板上寫著什麼,不知道會不會寫上我的官名,也許不會寫我的官名,只寫著匪首尕掌櫃幾個字,我想,我的官名他們不會認真往心裡記。外面有一輛馬車等著,一大幫保安團的兵把馬車團團圍了起來。這時候我又有些餓了,這才想起來這幫傢伙在我臨死的時候居然沒有想到讓我吃飽了再死。我聽人說如果死的時候沒吃飽,死了也是餓死鬼,因為陰間沒有飯吃。做了鬼也就用不著吃飯了,這是好事,省得麻煩,想想人活著每天要吃幾頓飯,有時候沒得吃還得想方設法找飯吃,真麻煩。可是吃飯終究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兒,尤其是當你餓了的時候,吃飯就變成了口腹的快感享受。想到這兒,我就想問他們要點吃的,轉念又想到了這個份上還求他們太不值得,就忍住了沒說,反正也就是餓一陣兒,過了這陣兒就永遠不餓了。
他們把我推到了馬車上,一左一右兩個保安團的兵在車上押著我,其他的兵在車的前後左右警戒著。車順著街道朝西門走去。我原來就聽說過,官府殺人都在城外西郊的亂墳崗子上,有的是刀砍,有的是槍斃。我費力地扭頭前後左右看了看那些保安團的兵,沒有見到扛大刀片的,估計他們可能是要槍斃我,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我寧願被一槍打死,也不願意讓別人用冰涼的刀片子在脖子上割,用刀子割脖子肯定很疼,死的模樣也肯定很難看,我永遠忘不了奶奶把紅鼻子的腦袋從脖子上割下來的時候那副噁心樣兒。沿途有許多老百姓看熱鬧,躲躲閃閃又迫不及待地擁擠在街道兩旁的房簷下面呆呆地看著我,房頂上也有人趴著坐著居高臨下呆呆地看著我,我在馬車上似乎成了公開展覽的展品。我忽然對這些觀看我的人有了興趣,我仔細地朝他們打量著。他們的臉都木木的,表情活像比我先死了,僵僵的冷冷的。我希望看到一張活泛一點的臉,哪怕是那種幸災樂禍的也好,幸災樂禍也比這冷漠僵硬強。滿街筒子成百上千的人都擺出了同一種僵死的表情朝你張望,簡直比死亡本身更可怕。我失望了,沒有一張臉是有表情的,我覺得滿大街都是死人,只有我一個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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