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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尕掌櫃,我婆娘老唸叨你呢,我還想著哪一天專門到山上請你一回,我婆娘擀的漿水面你是吃過的,今天來了就別走了。&rdo;
他那個老婆如果會唸叨人,豬都會唱山歌。我認識他老婆,他老婆是張家堡子張石匠的女兒,像個人形的石頭,我從來就沒有聽她說過一句話,對她也沒什麼深刻印象,要是非讓我描述他老婆的模樣,我只記得他老婆臉上好像除了一張大嘴再啥也沒有了。一個人光吃飯不說話,長那麼一張大嘴真是浪費。我本來就不想回狗娃山,奶奶剛走,而且是因為我跟二孃的事情氣走的,感情上讓我覺得如果在這個時候我跟二孃還滾在一起,就有點太對不住奶奶……剛剛聽說奶奶要走的時候我覺得她走了我們就可以更加放肆,更加無所顧忌地在一起,心裡暗暗高興。可是她真的走了,留下的空間卻變成了陰影,籠罩在我的心裡,也籠罩在我跟二孃之間,這是我沒有想到的。我既然沒心情回狗娃山,剛好看看李大個子的窩。
李大個子領著我朝村裡走,沿途只見荒蕪的田疇都已經開墾出來,秋苞谷頂著火紅的纓子,苞谷棒子像老年人的嘴咧開來向我們展示金燦燦的黃牙。收割過的土地平平整整,錯落地堆積著一捆捆的麥草,一畦畦的白菜、蘿蔔,用墨綠給秋後疲憊的田野新增了些許生趣。李大個子跟他的夥計打仗不怎麼樣,種地倒是一幫好手。來到了李大個子家,她的婆娘聞聲出來迎接我們,咧了那張足有半拃長的大嘴傻笑著。
李大個子板了臉擺出主人的架勢說:&ldo;尕掌櫃來了看不見?快做飯去,漿水面。&rdo;
他老婆像聽到出發命令計程車兵,原地一個向後轉,倏忽之間就無影無蹤了,片刻廚房裡就傳來了擀麵、拉風箱和鍋碗瓢盆磕碰的聲音。李大個子跟我坐到了炕上,點上一鍋水煙呼嚕嚕地吃了起來,那副心滿意足的樣子看上去活像一個生活安寧富足的老地主,哪裡能想得到他竟然是我們夥裡的小頭目。李大個子吃了一鍋煙才猛然想起來,用髒兮兮的袖子在菸袋嘴上抹了一把,又用黑黢黢的大拇指給煙鍋子填滿菸絲,朝我遞了過來:&ldo;尕掌櫃吃一鍋解解乏。&rdo;
自從奶奶給我喝過一碗用鴉片熬的茶以後,我對所有往肚子裡吸的煙都本能地作嘔,我連忙推辭:&ldo;我不吃。你吃,你吃。&rdo;
李大個子想起我對這種往肚子裡吸菸的遊戲反感,自己也不抽了,看著我說:&ldo;尕掌櫃,這幾個月見得少,你一下子成大人了。&rdo;
我說:&ldo;我原來就是大人嘛。&rdo;
李大個子嘿嘿嘿地壞笑。我說你笑啥呢。他說:&ldo;還說這話呢,那一回我叫你摸奶奶你咋敢摸奶奶的奶奶,可把我害慘了,溝子到現在還是黑的,可能這一輩子也變不白了。&rdo;
我說你的溝子從來就沒有白過,天生的黑溝子狗熊。他說:&ldo;這不對,我過去溝子白著呢,不信你問我婆娘。&rdo;
這話頭一起,就把現在跟過去連線了起來,我也覺得跟李大個子親近了許多,我說:&ldo;你這從來就沒教過我好事情,那一回奶奶美美摑了我個大耳刮子,沒把你騸了算奶奶客氣。&rdo;
李大個子說:&ldo;其實你摸錯人了,你要是摸二孃的奶奶,保險啥事情沒有,二孃的奶奶保險比奶奶的瓷實。對了,聽說尕掌櫃把二孃收了,我得給二孃送一份禮。&rdo;
我的臉紅了,儘管我知道在我們夥裡沒有人會把我跟二孃這件事情當成什麼不正當的事情,甚至大家還會認為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因為二孃早就發過誓,誰殺了紅鼻子給大掌櫃報了仇她就是誰的人。再說了,二孃就像一塊肥沃的空地,總得有人來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