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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阮正東一樣叫她妹妹。可她就愛捉弄他,因為他性子寬和,肯容忍著她撒嬌胡鬧,比起阮正東來,他甚至更像是她的親哥哥。她最開始叫他和平哥哥,稍大一點叫和平哥,十幾歲她就到英國去唸寄宿學校,教會女子學校,清規戒律多得不得了,小小年紀離家萬里,新朋友又還沒有,苦惱起來只能抱著電話打。他正在美國讀大學,打越洋長途給他,再叫“和平哥”,結果他就在電話裡面哈哈笑:“和平鴿再配上橄欖枝,就是聯合國了。”說得她不好意思,於是學著哥哥只叫他“和平”,彷彿沒有禮貌,可是心中卻有一種理直氣壯的竊喜。
是什麼時候就長大了?
回國之後重新見到他,已經是風度翩翩的出色男子,時光彷彿在他身上沉澱,內斂而沉靜。那時他的地產公司剛剛起步,正在京郊做第一個樓盤。她剛到臺裡跑新聞,為了地產專題去採訪,他親自開車帶她去看樓盤現場。她至今還記得那個樓盤在西郊,那時那片地段還比較荒涼,離市區很遠,路很不好走,到了之後看到依山傍水的別墅,星棋錯落,夕陽下風景秀美宛如油畫。
一共十二幢別墅,每一幢都風格各異,佔地最大的一號已經完工,唯一這套別墅是中式的庭院,彷彿再尋常不過的四合院,進門花蔭滿地,靜靜的一株垂絲海棠開得繁華如錦,豔陽照著,無數只蜜蜂嗡嗡地繞著海棠花樹,熙熙攘攘,院子裡靜得連***落地的聲音都彷彿聽得到。
走廊一端是廂房,另一端則是廚房及儲物間,廚房裡頭裝修的竟是最舊式的,砌著傳統的大灶,細而筆直的煙囪,令她覺得十分罕異。
問他,他只是說:“每次開車在鄉間,遠遠看到炊煙,就會讓人動了歸心。”
她信口就猜:“那這套房子,你難不成是為自己建的?”
他說:“是啊,總是做夢自己將來老了,可以住在這裡,養些小雞、小鴨,在後院種一架葡萄。黃昏時分到山上散步,遠遠地看見炊煙,就下山回家吃飯。”
她說:“那是小龍女與楊過,神仙眷侶才做得到。要是你愛的那個人,不願意住在這麼遠的郊區怎麼辦?再說這種中國大灶,有幾個人會用這個做飯?”
他沒有做聲,過了好一會兒,才笑了一笑:“所以我說自己是做夢啊。”
暮春的太陽那樣好,斜斜地穿過簷角,照在他臉上,他的臉一半在花蔭裡,一半是明亮的,但他笑起來彷彿有點不真切,那笑容是虛的,眉心微微皺著,神色憂鬱而怔忡,彷彿想到了什麼,又彷彿什麼都沒有想。她忽然突兀地想要伸出手去,撫平他的眉心。
開車回去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那條路正在翻修,他那時開一部半舊的三菱越野,車況並不好,結果一路顛簸,車壞在了半路。他打了電話給修車行,離市區太遠,拖車過了很久都還沒有來。他們兩個人枯坐在車裡等,四處漆黑一片,前不著村後不著店,而車外萬籟俱靜,夜空岑寂深邃,星子大而明亮,她從未見過那樣美麗的夜空,春季晴朗的夜空,堆堆擠擠的星星,像黑絲絨裙裾上綴滿冰涼的水鑽,低得彷彿觸手可及。
北方四月的夜晚,春寒猶重,車內的溫度越來越低,她打了一個噴嚏,他問:“冷不冷?”不等她回答就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她接過去穿上,外套還有他的體溫。
坐著越來越冷,他們只得儘量說話來分散注意力。從小時候各人的糗事講到最近的財經新聞,能講的話題幾乎都被他們挖空心思翻出來講了。江西覺得飢寒交迫,又餓又渴,也不知過了多久,最後終於看到雪亮的燈柱一晃一晃,出現在遙遠的路端,車聲轟隆隆的漸漸近了,終於可以看出是拖車,她高興地拉開車門跳下去,回頭只笑:“可算是等到了。”
他的外套籠在她身上,又長又大,袖子太長彷彿戲臺上的水袖,而她笑盈盈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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