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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金啊……」危嶽雁聲音裡突然有了些哭腔,「你覺得呢?」
湛金一開始還以為是聽錯了,直到危嶽雁吞嚥了一下接著說下面的話,她才知道,這個早已習慣生死殺伐,縱使金鐵不能摧的姑娘,居然哭了。
「你覺得……我是一個壞人嗎?」危嶽雁聲音越來越低,低到她自己都快聽不見,但是湛金聽見了。
「將軍,只是選擇了自己要走的路,怎麼能說是壞人呢。」
不是壞人,也不是什麼好人罷了。
湛金嘆了口氣,這些年來,危嶽雁確實為了鞏固自己的職權,做下許多見不得光的事。否則也不會有曲荃那麼個死對頭了,二人朝堂相識之際皆已高居廟堂手握重權,互相傾軋結下仇怨,自認都不是什麼乾淨的貨色,可是有些時候有些點,確實相似的緊。
其實湛金也不知道,明明手上都不乾淨,為什麼會在這件事情上這麼較真呢?她跟著危嶽雁,吳郡收到霍淵的報信也是知道的。那時候危嶽雁得知的情況並不如後來那般枯井中發現的觸目驚心,但本質上都是殺人不是麼?宦海浮沉,經年不休的爭鬥,犧牲者的血液混入暗流滲進地底看不見的地方,又緣何為了一樁案件中,素未謀面過的死者,和自己的目標作對,甚至放棄自己的家族仇恨呢?
大概,因為這份罪孽已經遮天蔽日,令人無法去忽視……
大概,因為那些枉死者的血液太過乾淨,她們死的何其無辜……
大概,因為那些死者當中,大多數都是懷胎六甲的母親……
「湛金,你覺得我這樣做值得嗎?」危嶽雁又問,眼眶中的溫熱不停的滾落,和整張臉上冰涼的雨水混在一起,矛盾的像極了她此刻的心境。
「值得的。」湛金給了她肯定的答覆,「將軍的心,不會讓將軍做不值得的事。只是——」
「只是……什麼?」危嶽雁艱難的吞了口口水,她看著雨幕中緊閉的房門,不知那房門後的人是否早就甦醒,只是不想面對自己求解的目光,才遲遲不肯出聲。
湛金嘆了口氣,「世人眼裡,將軍永遠都只是功高震主不可一世的梟雄。像今日這般犧牲,又有幾人會知道?」
危嶽雁靜默片刻,解脫般舒出一口長氣,淡然的搖了搖頭。
誰能知道?
誰也不用知道。
大雨滂沱,院落裡栽植的竹柏皆被雨水沖刷的簌簌作響,晦暗陰沉的天色下早已辨別不出它們原本青翠的樣貌。危嶽雁在湛金的攙扶下極緩慢的起身,可跪了半天的腿早就血液滯留痠麻難忍,還沒等站起多少,膝蓋就發了難整個人連著湛金一同摔回積水裡,濺起一身水花。遠遠看去,只能捕捉到兩頂白麵的竹骨傘在雨地裡無助的傾旋。
她們為了能站起來折騰了多久,院落外拐角處的凌秋泛就看了多久。
雨水漫天傾下,凌秋泛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兩眼秋水在雨幕中看不真切,朦朧中彷彿蓄了幾點晶瑩,誰也不知道那究竟是是眼角淚痣渲染而出的假象,還是在隱蔽不可見的心底發酵出的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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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不讓凌秋泛發現,危嶽雁只得在湛金屋裡沐浴,然後換上趕緊的衣服,拖著一頭沾了水更加烏黑亮澤的頭髮拎著劍慢悠慢悠的晃蕩到了自己屋門前,甫一抬手,門就應聲而開。
凌秋泛一身霜色深衣,外罩水藍羅衫,一頭半乾的青絲隨意在頭頂挽著幾個髻,也是沐浴完不久的樣子。平日裡的凌秋泛不論內屋外屋都是穿的嚴謹得體,危嶽雁也是第一次見到凌秋泛穿的這麼居家過,襯著凌秋泛透著薄紅的面頰別有一番風流姿態。
「將軍淋雨淋的木了?怎的還不進來。」凌秋泛說完也不看她,逕自進屋裡去,危嶽雁連忙收起目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