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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感覺自己又回到籌謀淑妃案的那一年,也是春末夏初,也是接連不斷的陰雨,也是這樣大批大批求情開恩的各方勢力,求情的、威逼的、利誘的……短短几日就看盡了金陵城官宦圈的百態。御審前夜,前刑部尚書的兩個兒子甚至率一眾妻妾兒女齊齊吊死在了尚書府的大門前,一夜春雨似百鬼啼哭,晦氣叢生。
次日一身朝服在身的曲荃,連一眼都沒有施捨給那些素白的,舌長八尺的吊屍。從嚇得就差口吐白沫的管家手裡接過上朝用的象牙笏,整了整自己的朝服,從容不迫的撥開屍體上了馬車,去宣判他們至親的死刑。
今日昔時何其相似,卻又大徑相庭。
因為當年的御審結果,是聖上所願,而這一場駙馬食人案的御審,非聖上所願。
甚至是與整個皇室宗族為敵。
集錦端著湯藥入內,小心翼翼的將湯藥放在桌上,轉身迅速就闔上房門,不敢讓一絲攜著寒意的氣流偷潛進來。
「大人……」
「嗯?」曲荃接過湯藥,將勺子取出放到一邊,皺了眉仰起脖子一通猛灌。
集錦有些遲疑,但還是說明瞭情況,「杭大人和朔大人求見。」
「咳咳咳咳咳——!」曲荃猛地咳嗽起來,集錦來不及自責忙抽出帕子給曲荃擦濺到身上的藥汁。
曲荃擺擺手示意無妨,繼而嘆了口氣,「我病成這樣就不起身了,直接讓他們進裡屋吧。」
看著難得同著便服的兩人入得屋內,曲荃莫名覺得有些想笑,朔石斛和杭士程則在集錦安排的座位上落了座,兩人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這模樣虧得曲荃知道他們都有心尖尖上捧著的人,否則都要以為這倆人是來求親的了。
曲荃的笑意極倦,卻顯然已經強打了精神,「怎麼?連你們也要來勸我?」
朔石斛聞言,想要說什麼卻又猶豫著嚥了回去,倒是杭士程開了口。
「作為友人,有些話實在不該開口,但作為你的謀士,有些話我不得不說。」杭士程搖搖頭,「這件案子無疑觸到了所有人的底線,只可惜我與石斛沒資格審理此案,而有資格審理的人裡,只有你願意審理。」
他頓了頓,極無奈的嘆出口氣,「偏偏你最審不得這個案子。」
曲荃知他意思,開玩笑似的說道:「這話同樣昭仁公主也說過,但就是聽你說才順耳。」
「皇帝並非無道昏君,可他的疑心病上溯五百年排行第一。」杭士程向後仰靠在椅背上,「你是皇帝培養的酷吏,是他剷除異己的一柄刀子。刀子如果突然砍斷了主人的東西,即便不會被立即摧銷折斷,也會被封藏入櫃,難有重新器用的一天。」
刀子要想繼續發揮作用,再狠再厲,也不能脫離那把持刀的手。
曲荃扶額苦笑,杭士程的話她又何嘗不知。這些年來如履薄冰,雖然很多事情得償所願,但那都是做了好幾倍違背本心的事情換來的。她並非初入仕途,懷揣著肅清江海的雄心壯志來朝堂裡亂闖亂碰的青澀學子,浸淫官場多年,什麼骯髒的交易沒有見過?但有些事情,已經越過了良知,直逼她最後的,生而為人的底線。
她知道危嶽雁那邊也拒絕了昭仁,她聽說危嶽雁拒絕後在二叔門前跪了很久。危嶽雁也有想做的事情,想達到的目的,她的對手她比誰都瞭解,那個人一定是放棄了很重要的東西。
可如果,她也將面臨的是危嶽雁那樣的選擇,或許還不會這麼殘酷。
危嶽雁只是放棄一次機會,而她——
是前功盡棄。
數載艱辛盡付東流,來日、未必可期。
「你們兩個呀也別太擔心了。」靜默半晌後曲荃突然開口,「有些事情我也不是不清楚,這麼多年我不是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