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頁(第1/2 頁)
次日清晨,刑部尚書曲荃重回早朝之上,許多積壓已久的矛盾和秘計早已如蛛網般蔓延開的地下暗流侵入最恢弘明閶的朝堂,等待著獵物迎門而來。曲荃自然知道等待她的是什麼,今日墨雲壓城,她出來時便覺百般壓抑,但這些對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影響,這麼多年她早就習慣了。
踏著七十二級漢白玉御階拾級而上,絳紫的朝服後裾曳在地上,正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滑動。巍峨的殿宇高聳入眼,此時天際微白,洩露一絲明澈天光。曲荃突然感覺身子一輕,像是有什麼東西輕輕拽了衣袖致使身體搖晃了一下,曲荃下意識站穩腳跟,環顧四望,除了離自己較遠處匆忙上階的官宦同僚,並沒有其他可疑人影。
站在原地自嘲似的嘆息出聲,這聲音中復又疑慮,自己這是……又不習慣了嗎?
就像第一次穿著朝服踏上雪色漢白玉石的那一天,她也是這樣突然頭重腳輕了一瞬,她突然想到一個無稽之論,該不會是自己和這天子明堂天性相剋,像她這樣懷著一己私利染指朝堂的人,本就不該穿著朝服手持玉笏,站在朝堂之中諫語社稷的吧。
但身遭這些熙熙朝臣,又有哪個沒有一點私慾,又有哪個心裡裝的全是黎民百姓?就連那個端坐龍椅冠冕威儀的君王——
「曲大人,別來無恙。」
曲荃聞言一震,「危嶽雁?」
危嶽雁看著站在原地止步不前的曲荃,也跟著停下來饒有興致的挑眉看她,也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舉目四望也就零星幾個朝臣還在漢白玉階上持著笏板前行,但是停下來毫無上朝意識站著發呆的也就她們這倆不要命的了。
危嶽雁揚手拍了拍肩胛處的虎頭配飾,像是跟對面這個人說了會話就沾上灰塵似的,「曲大人這是假放的久了,忘記上朝時辰了?」
曲荃眯起眼睛,唇瓣扯出一條細縫來回敬她,「謝危將軍提醒,不過危將軍提醒前也最好看看自己,是否也正在做些什麼愚不可及的行為。」
危嶽雁揚眉向後仰了一下,「確實,曲大人一語警醒,你我暌違數月突然如此親密,想來是要被人揣摩去的。」她說著跟著曲荃剛才抬首望天的方向看了一眼,轉過頭來抱了個拳,「曲大人慢賞,本將先行一步了。」
曲荃無語的看著她走遠,正要動身,踩上上一級玉階猛地渾身一震。
危嶽雁剛才的話語,競像是在提醒自己什麼……她們二人本就分道而行,怎的說上兩句話就要被人詬病了去?實則不然,危嶽雁之意,是她們今次需在朝堂上進行一場唇槍舌戰。
一場,殊途同歸之戰。
然而令曲荃震驚的不僅僅是這一章開頭便已奇妙的序曲,入了明堂,拜了君王,當文武百官在金殿上起身站定,手中的笏板一排排握的整齊。原該是她先開口提及的大興土木,大興獵捕之事竟是由危嶽雁先開了口,一番早已準備好的華麗說辭,冠冕堂皇的背後,是殺雞取卵一般無利民生社稷的荒謬。
「倘若陛下準允,末將願以北寒極境中珍禽異獸獻與陛下。」
一番言論說畢,朝堂上議論紛紛,驚愕有之,憤怒有之,扼腕有之,欣賞有之,但他們也只是低著頭議論紛紛,並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十二衛大將軍危嶽雁的不是,他們或許因為懼怕,或許因為不屑,但他們所有人都在等待著,等待著那個一定會站出來與危嶽雁對沖的人。
而此時這個人卻渾然沒有站出來的自覺,危嶽雁將軍的宿敵刑部尚書曲荃,此時卻垂首持笏立在原地,絲毫不見其動作。
所有人都在為此不解,就連危嶽雁心裡也捏著一把汗,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把曲荃的說辭搶先了說,可內心卻仍在隱隱期待著什麼,有什麼東西彷彿等待了數年,又躊躇了數年,她總是想用手掰開那些埋藏著隱秘的泥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