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醉醒(第2/3 頁)
後來,幹得越久,老秋越後悔。後悔沒有早點兒幹。以前當公交車拉活人的時候,攏共三五塊錢的車費,每一個農村老孃兒們都要討價還價,好像不摳出來一塊五毛的都對不起自己多年來的砍價經驗,實在是不減價的話就開始跳腳指點大罵,祖宗十八代和直系親屬都不放過;現在當靈車拉死人,簡直不要太爽——辦喪事和去醫院看病一樣,只管漫天要價,對面絕不還價。更爽的是社會地位的提升,以前拉活人,路上是個人就能攔車,檢查酒駕的,檢查超員的,檢查安全的,檢查環保的,檢查消防的,還有要飯的攔車要搭便車進城乞討的;現在可好了,各路人馬見了老子的車唯恐避之不及,路障為之一清,省心省時省力。老秋說,再幹一陣子,如果形勢好,俺就換輛車——或者再添輛車,逐步擴大規模,走上公司化的發展道路,到時候不僅能把斜街的債都還清,還準備拿出幾萬塊錢友情贊助梁欣萍去韓國二次整容。
一路上,老秋叨逼叨、叨逼叨,基本沒給郝白說話的時間。老秋問郝白去哪,郝白說去縣中醫院。得知郝父醉酒昏迷住院,老秋先表示了慰問,隨後詳細告訴郝白進了醫院大門後直走一百米左拐乘電梯到三樓然後出電梯右手邊左數第二個走廊走到頭就是。郝白奇怪老秋怎麼這麼清楚。老秋說,和你爹一樣的是,咱楚鹿鄉的小宋鄉長——現在已經被擼了,也是得的這個病,也是到現在也沒醒,也在這個醫院的這個病區。和你爹不一樣的是,你爹醉酒是樂極生悲,小宋醉酒是借酒消愁——其家族因為作惡多端,已被連根拔起,再無翻身機會。老秋更進一步解釋說:俺就怕他死了不找我拉屍體,所以俺每天來他病房看一次。最後老秋意味深長地說:“小宋啊小宋,你可千萬要死在我手上啊!”郝白沒聽明白,老秋說是他沒說明白。事情是這樣的:小宋鄉長昏迷多日,老秋預判其命不久矣,於是提前預備了洋房別墅、衣服鞋帽、童男童女等等紙紮供品,考慮其家百足之蟲死而不僵,辦個喪事的錢好事有的,所以進的貨都是上好的東西,特別是考慮小宋鄉長年紀輕輕,下去之後肯定不甘寂寞,老秋專門從網上挑了一個充氣娃娃,到時候一併舉火焚之,小宋鄉長泉下有知必定銘感五內,永誌不忘,大讚一聲:還是咱楚鹿鄉的老鄉實在、厚道、給力!
到了醫院門口,老秋也意味深長地對郝白說:“萬一家裡有事,記得找俺,咱這關係,錢都好說。”郝白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快步進了醫院。
這座醫院是文寧縣中醫院的新院區,近年來中醫事業長足發展,很多縣都包裝專案、巧立名目,謀劃建設了嶄新的中醫院。郝白按照老秋的提示,一步沒有多走地順利找到病區,病區一共十間病房,從外向裡依次是三人間、二人間、單間,郝白在三人間的病房找到郝父的名字,推門進去,醫師正在給郝父針灸,郝母憂心忡忡地看著。醫師表示,以我多年的針灸經驗,最多再有兩天患者就能醒來。郝母仍不放心,說最裡面病房的那個小夥子,已經昏迷了多天還不見好轉。醫師說兩個患者情況不一樣,一個是喜酒蒙心,一個是愁酒積胸,病灶不同,療法有異,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郝母見到郝白回來,頓時覺得有了主心骨,不禁喜極而泣,哭哭啼啼講了別來情況。郝白近前探看,見郝父神色如常,呼吸順暢,稍感放心。
母子正在敘話,忽然走廊裡傳來吵架聲,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雜,越來越鬧。醫生護士們紛紛去勸阻,陪床家屬們紛紛去圍觀。郝白也擠到走廊裡,發現走廊盡頭的房間外,站著幾個男男女女,男的他都不認識,女的其中一個是堖頭村小學的英語老師白靜雯,兩撥人正在激烈對罵。一個燙髮中年婦女指著白靜雯鼻子大罵:“明明是你先勾引我們小宋在先,本來就是第三者插足。現在小宋出事了,你還有臉來要賠償,要什麼青春損失費?我呸!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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