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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岸邊點了一支煙。一支煙抽完,他將菸頭扔入江中,站起來,翻過防波堤,回到路上。公安人員仍在勘察現場。他沒再進去,只是又看了一眼那輛白色的豐田車。他騎上摩托車,一踩油門,鑽進了霧裡。
他沒回家,而是來到了父母家。父母看他臉色不好,問他怎麼啦。他說沒什麼,然後就抽菸。抽完一支煙,他從父母家出來,騎上摩托去岳父岳母家,岳父岳母看到他一個人來,還以為是兩口子吵架了呢;問他,他說沒有。又問林嵐和孩子呢,他不回答,只是悶著頭抽菸。抽完一支煙,他打聲招呼,騎上摩托車回家。
到家後,看到他臨出門時泡的那包方便麵還在桌子上,女兒動都沒動,他也沒說什麼。他鑽進臥室,坐到床上,又點燃一支煙。
女兒站在門口說:&ldo;剛才婆婆打來電話,問媽媽到哪兒去了,我說不知道。問你們是不是吵架了,我說沒有。再早,奶奶打來電話,問你們是不是生氣了,我說沒有。她又問媽媽在不在家,我說不在。&rdo;
他沒說話。
&ldo;爸‐‐&rdo;
他抬起頭,看著女兒。
&ldo;爸‐‐&rdo;
女兒走到他身邊,他把女兒摟進懷裡,緊緊地摟著。他的身體在抖動,煙從他手裡掉下來,掉在地板上,他用腳把煙踩滅。
女兒只有6歲,卻再也見不到她媽媽了。
他把女兒摟得過緊,女兒讓他鬆開手。
他把女兒放開,女兒說:&ldo;爸,你哭了。&rdo;
他搖搖頭,咬緊牙關忍住不哭。
他背著女兒擦一把眼淚,起身到衛生間去洗臉。他開啟水龍頭,水嘩嘩地流著,他撩水沖刷眼淚,卻怎麼也沖不完。他把水龍頭開大,索性讓眼淚和自來水一起都洩入臉盆中。他知道女兒在看著他,可他不願讓女兒看到他流淚。女兒還太小。
他流了一會兒眼淚,感覺眼睛舒服多了,他洗了洗臉,用毛巾擦乾。他回到臥室,脫掉制服,先給派出所的張副所長打了一個電話,說他下午不去所裡了,然後到廚房去做飯。從時間上看,這應該算是晚飯了。女兒跟在他後邊,看他做飯。
他問女兒今天都幹什麼了,女兒說畫畫。他讓女兒去把她畫的畫拿來給他看。
女兒去拿來兩張紙,舉起來給他看。
一張畫的是一個穿風衣的女人,一張畫的是一個穿警察制服的男人,不用猜就知道她畫的是誰。
他想起來了,妻子今天的確是穿著風衣,是她很喜歡的那件茶色風衣。在豐田的後座上,妻子將風衣下擺撩起來放在腿上,可能是怕壓皺吧,她就是那樣死去的。風衣上有一團血跡,看上去像是墨水潑翻在那兒。
楔子(5)
畫上風衣的扣子如同一串長長的眼淚。
他讓女兒把這張畫著媽媽的畫儲存起來,好好儲存起來。
馬啟明對自己的婚姻生活一直很滿意。他和妻子都是洛陽警校畢業的,在學校時他們只是互相知道對方,沒有更多的交往,參加工作後才在朋友的撮合下走到一起。婚後很快就有了女兒。妻子是那種過於單純的女人,她直率地向他坦白過自己婚前與異性的交往史,包括她的性史。他感到異常震驚:一是她看上去單純,經歷卻比較複雜;二是她的坦率,讓他有些受不了。他痛苦一陣,然後向自己提了這樣一個問題:你更看重什麼?理智告訴他,答案是:愛情!他們彼此相愛,這就夠了。這件事讓他理解了什麼叫做信任,也讓他感受到了信任的沉重。
時光荏苒,她一直保持著對他的信任。不久前她對他說,她可能愛上了一個人。他沒問她愛上了誰,只是問她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