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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為夢中的表現感到羞愧,為什麼那麼軟弱呢?為什麼不拍案而起痛斥王綽一頓呢?王綽不僅僅是權力的怪胎,也是醜惡的化身,與其說王綽沒有任何道德感,毋寧說王綽的道德就是&ldo;寧叫我負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負我&rdo;。王綽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或者說王綽什麼事都已經做出來了。儘管他對人性的惡有充分的估計,但仍然為王綽做下的事感到震驚……
起初,他沒想和王綽鬥,他不願做沒把握的事,而要扳倒這樣一個人談何容易,人事關係盤根錯節,稍有差池就會弄成&ldo;打不到黃鼠狼,反而惹了一身騷&rdo;。他秉承傳統信念,即: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何必惹火燒身呢……
是臘梅的一跪喚起了他的良知,還是他從劉樹根事件中看到了鬥爭的曙光?他說不清楚。總之,這件事觸動了他,他決定介入,而不是袖手旁觀。第一步,把劉樹根弄出來,他成功了。第一次看到劉樹根,他就知道這是一個固執、堅定的人,他窄窄的額頭、尖削的下巴和直來直去的目光顯示出的正是這樣一種性格,他的命運已經註定,他是在用整個生命打賭,賭正義能夠戰勝邪惡,賭這個社會良心還沒有完全泯滅。他故意試探他的堅定性,果然不出所料,劉樹根即使死也不會罷休。所以,他後來把重要的使命交給了劉樹根。
後悔嗎?
不!
他除了上班,都把自己關在屋裡,謝絕一切應酬,甚至連早晚各一次的散步也取消了。平時他早晨6點起床,先到小公園轉一圈,然後回來吃飯,然後去上班;晚上則是飯後出去遛遛,回來看會兒書,上床睡覺。他出去時必定要拿上小收音機,邊溜達邊聽新聞。他剛從市委副書記到政協主席時很不適應,心中有很多怨氣,這是明升暗降,他不服氣。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習慣了政協的無所事事,生活也一天比一天有規律了。可是,現在他主動打破了這規律,早晚都貓在屋裡不出去‐‐他在等劉樹根的訊息。
如果種子不死(2)
他頭天還讓唐三兒去看看劉樹根回來了沒有,唐三兒給他回話說沒回來;第二天上午他就接到了壞訊息,電話是唐三兒打來的,聲音濕漉漉的,如同外邊的天氣。
&ldo;他們都死了嗎?&rdo;
&ldo;劉樹根還在搶救,他老婆已經死了。&rdo;
放下電話後,包學正自己都感到奇怪:他為什麼這麼平靜,既沒表現出震驚,也沒表現出憤怒,更不用說悲傷了?他的問話聽上去冷冰冰的,彷彿沒有人性。他自問:這是他等待的訊息嗎?答案是肯定的。他知道結果會如此,他了解王綽。他還知道下一個該輪到他了,王綽同樣也會對他下手的。這就是鬥爭。當初,他聽說劉樹根被車撞了的時候,他就知道還會有下次,而下次劉樹根可能就沒那麼幸運了。果然如此。他並非坐視不管,他已經採取了措施,比如讓公安局內的一名副局長暗中保護劉樹根。這名副局長叫李欽,是駱遠徵死後提上來的,接駱遠徵的班,是聯名狀告王綽的28人之一。但包學正知道這很難阻止殺手的瘋狂。
所幸劉樹根沒死,更令人欣慰的是,兩個殺手都抓住了。這比預料的要樂觀。
使用&ldo;樂觀&rdo;這樣的詞是殘酷的,只能說沒有預料的那樣糟,儘管這已經夠糟了。一個生命消失了,另一個生命還在死亡線上掙扎。每個人的生命只有一次,無論怎樣賦予死亡以意義都難以使死亡變得容易接受。
他對劉樹根一家的不幸是負有責任的,如果他不將劉樹根弄出來,就不會有這樣的悲劇&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