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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狠狠一緊,像被人用刀絞過一般。
秦玦卻忽然笑了,像炫耀糖果的孩童:&ldo;她說她愛我,我看著她的眼睛,她沒有說謊。&rdo;
殷恆剛剛退下的淚意再次湧了上來,終是道:&ldo;節哀。&rdo;
秦玦笑不出來了,像被他強行從美夢中拽出,面對這片狼藉。
他像在看殷恆,也像在看殷恆信仰的神,虔誠又迷茫地詢問,似乎只要得到答案,他就願意皈依。他問:&ldo;這就是愛嗎?讓我看到極樂之境的大門,只為讓我明白那門將永遠對我緊閉。&rdo;
殷恆不知如何回答。
秦玦低頭,早就發麻僵硬的手動了動,輕輕摸了摸屍體的頭髮,好像在溫柔地哄著她,告訴她不痛了。
從得知她懷孕的訊息起,從她為他鋪陳那些美好幻境起,他就已經開始學習做一個好父親了,學習如何安撫孩童。
動作很是生疏,但已看得出盡了力學習。
&ldo;穆君桐。&rdo;他喃喃道,&ldo;是我無能。&rdo;
因為無能,所以沒能更好地讓天下儘快太平;因為無能,所以親手斷送了自己觸之可及的幸福。
後半輩子,他將用無盡的代價償還這種無能。
因為她愛他,她信他。他承諾過她,會做一個好父親,一個明君。
人們如何表達悲傷?
用哭嚎。
用滾燙的淚水。
秦玦想要學著人們的方式,宣洩幾乎將他撕裂的悲傷。
但他終歸是個畸形怪物,學不來人們的方式。
他眨眼,兩行血淚滾落而下。滴落在她青白的面上,化作鮮紅的點綴。
殷恆不忍再看,閉上眼,勸道:&ldo;讓她入土為安吧。&rdo;軀體傷成這樣,怎可能再招魂呢?
他這話出口,旁邊早就看不下去的人們便試圖上前,抱走穆君桐的身體。
一直形如石塑的秦玦終於有了最大的反應,他怒吼:&ldo;不準碰她!&rdo;
他抱著穆君桐,親吻著她開始溢位屍臭的面板,溫柔地喃喃:&ldo;這是孤的王后,誰敢碰她。&rdo;
他終於動了,站起來,橫抱著她的屍首:&ldo;去尋冰棺,回鎬京。&rdo;那裡有他修的祭天台,一切都還來得及,不可能,她不可能就這麼歸於天地。
他抱著她,走了很長的路,好像能一直抱著她,直到時間失去意義。可時間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屍體會腐爛,血液會幹枯,一切都會化作塵埃。
青白的面板失去色澤,慢慢腐爛,長出屍斑,面目全非。可他不這麼認為,他愛她,愛她的一切,她的骨頭、她的血液、她的肌肉,哪怕她化作了一灘血水,他也願意永遠抱著她,十年、百年、千年,直到他們都化作泥土。
可他明白他不能這樣,他答應過她,他許諾過她。他只能躲在這一方空間裡,直到她與他最後陪伴的時光消失。
世界上不會再有第二個她,也不會再有一個恰到好處可以拯救他命運的蠱蟲。
他只能看著她腐爛,看著死亡在眼前具象化。
她的關節脫離了平常的位置,四肢慢慢脫落,皮肉溶解,露出骨頭。他跪在她面前,看著冰棺裡的人,感她之感,替她體會了屍體支離破碎、離散崩解的痛。
那些他貪唸的、用嘴唇流連的地方,一點點腐敗,成為惡蟲的養料。死後,身體將成為那些噁心的微不起眼的生物掙脫的食物。
他應該燒了她嗎?
不,他怎麼可能這樣做。
即使她的臉已腐爛不堪,他仍舊認為她很美很美,不可以受火焰的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