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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日本的文藝小說和臺灣的沒差多少。”發洩傷心的方法少得可憐、蠢得讓人嘆息。“老掉牙的肥皂劇。”
“至少你有點新意。”她是看著山抽菸解悶,但不同的原因是——故宮附近的停車場正好面對一座山,而她,似乎還沒有開車離開的打算。
不是鬱悶的人去就山,而是山倒黴地遇上她這個鬱鬱寡歡的人。
“你有過傷心的經驗嗎?”她問。
“不曾傷過心的只有還沒出生的人。”
“被傷?還是傷人?”
“人不是被傷就是傷人,一而再的不斷迴圈;人與人之間總有傷人的時候,當然也有被傷的時候。”又落入雞生蛋、蛋生雞這種沒有標準答案又毫無意義的問題中了。村上憐一有所了悟,但此刻,他想跟她談下去。
或許,是她身周落寞的氛圍感染了他。
“你一定是傷人多於被傷。有些人很好命,多的是傷人的機會,就像武俠小說中武功高強的高手,傷了對手自己依然毫髮無傷。”
他回想過去經歷的情事,無法反駁她的話。“有時候就算不想傷害對方還是無法避免,感情的事不由人的部分比較多。”
“呵呵。”
“你笑什麼?”
仰首望天的臉側過來看他。“從你這個滿嘴生意經的男人嘴巴里竟然吐得出這麼感性的話,真讓人意外。”
“就算是現實世儈的生意人,也會想要擁有一份真誠的感情,也會希望自己真心愛的人能一樣真心地回應自己,執著不變。”
“不變?這個世界無時無刻不在改變,人心更是變得比這個世界不知道要快幾倍,而你卻想要一份不變?”深受文藝小說荼毒的人恐怕不是她吧。“不要告訴我你的凱因斯定理是從某本文藝小說上學到的。”
“不崇高、不遙不可及就不是理想。”雖然學的是現實冷硬的經濟,但他知道這世上還是有深刻不變的感情,商業的現實並沒有破壞他對感情的看法;更甚者,他心知肚明自己是嚮往深刻的感情的,希望自己能擁有,就像他的雙親那般。
天真也好,不務實際也罷,誰教自己也只是一個普通人。
“我曾經以為感情很單純,再簡單也不過,只有喜歡或不喜歡的問題,喜歡就能在一起,不喜歡連在一起一秒鐘都受不了;可是,事實並非全然如此,有時為了某些目的,人可以強迫自己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還能裝出喜歡對方的樣子。”黎忘恩說著說著,習慣性地夾起一根菸。“人類似乎很擅於逢場作戲,每個人都是好演員,奧斯卡最佳男女主角獎不應該只有一個。”
煙還來不及點上,就被人半途取走,她想都不用想便知道是誰。
“認識你後之後,我的煙被丟掉的比被抽掉的多。”她看著菸灰盒中另一根新煙的屍體。
這一句話,夾帶著十分明顯的抱怨。
“這是好現象。”他很樂意去做這個丟煙的人,淨化身邊的空氣。“不是每一個人都愛逢場作戲。宋謙為什麼假裝喜歡你、和你交往?”
是他聰明還是她說話笨拙地透露了什麼?黎忘恩轉頭,就著灰多於黃的暗淡天光,看見他的眉頭深鎖。
跟聰明人說話得小心,否則常常會因為無意中簡單的一句話洩露口風。
“那是過去的事。”黎忘恩以指順了順頭髮。“我真的不能抽菸?”
村上憐一的回答是——把今天在路上向殘障人士買的口香糖丟到她手上。“你可以嚼口香糖代替。”
“你真可惡。”她開始後悔接下這份差事。
“不想說就開車上路。”夜幕已降,村上憐一提出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