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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rdo;他內心發出了反抗的呼聲。不，他不樂意接受並非毫無道理。恰恰相反，倘若他還有幾分激情，他完全可以認為這對他來說是個生命攸關的大問題：事關他作家生命的存亡，他必須抗爭。&ldo;不管怎麼說，革命解放聯合會手中並不掌握著人類的命運。&rdo;他心裡想，&ldo;而革命解放聯合會的命運也並非掌握在我的手中。&rdo;他常常這樣告誡自己：&ldo;人們對自己實在太認真了。實際上，我們的行為舉止無足輕重，這個世界也並沒有多少分量：它多纖、多孔，並不堅固。&rdo;行人在霧中匆匆行走，彷彿他們提早幾分鐘抵達此處或彼處事關重大似的。可最終，他們都有一死，我也在所難免：這又減輕了多少生命的負擔。人們對死亡無能為力，因此對任何也無能為力。因此誰也就不欠任何人的債，人活著沒有必要自尋煩惱，就幹點力所能及的事吧。拋棄《希望報》和革命解放聯合會，離開巴黎，隱居到南部的某個偏僻角落，集中精力去寫作。&ldo;自己播種，自己收穫。&rdo;朗貝爾經常這樣說。還是想方設法爭取自己幸福地生活，不要去等待普天下的人都幸福的那一天了。為什麼就不行？亨利想像著孤零零的農舍、松樹，想像著叢林的氣息。&ldo;可我將寫些什麼？&rdo;他大腦空空，繼續向前走去。&ldo;陷阱早已設下。&rdo;他心裡在想，&ldo;正當您以為脫險的時刻，它卻落到了您的頭上。&rdo;用詞語尋覓過去、拯救現在，多美啊！可只有將話語向他人傾訴，這才能實現；只有當過去、現在和生命舉足輕重，這才富有意義。如果這個世界無足輕重，他人微不足道，寫作又有何用？那不只有無所事事、厭煩得盡打呵欠了？生活，是無法割裂的，必須整個兒佔取它：要麼擁有它，要麼便失去它。可惜人們沒有時間去擁有一切，這就是悲劇之所在。亨利的腦中驟然間又混亂不堪。他珍愛這份報紙，他對於戰爭、和平和公道的種種憂慮並非毫無意義，決不能把這一切統統拋到腦後。但是，他又是一個作家，他想要寫作。到目前為止，他勉勉強強總算把這一切湊合過去了：應該說比較糟。倘若他向迪布勒伊讓步，那他將永遠無法擺脫困境。那又怎麼辦？讓步？不讓步？行動？寫作？他回家上了床。

幾天過去了，亨利仍然感到猶豫不決。&ldo;行，還是不行？&rdo;這問題始終纏繞著他，最終擾得他心情煩躁。突然，他發現門洞處露出了拉舒姆那副笑嘻嘻的面孔，亨利更加意識到了自己情緒的惡劣。&ldo;你能給我五分鐘嗎？&rdo;拉舒姆問道。

拉舒姆常來報社看望樊尚。每當他來到亨利的辦公室，亨利總對他表示歡迎，可這一次，亨利聲音極為生硬地說道：&ldo;我想還是明天再說了，我手頭有篇文章要趕寫。&rdo;

&ldo;可我想今天跟你談談。&rdo;拉舒姆說道，沒有一點窘迫的樣子，一屁股坐了下來。

&ldo;談什麼？&rdo;

拉舒姆帶著某種嚴厲的目光注視著亨利：

&ldo;據樊尚說，《希望報》要依附於革命解放聯合會？&rdo;

&ldo;樊尚那張饒舌嘴，&rdo;亨利說，&ldo;純屬無稽之談。&rdo;

&ldo;啊！這我就放心了！&rdo;拉舒姆說。

&ldo;為什麼？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rdo;亨利帶有幾分挑釁的口吻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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