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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不該跟女門房講這種事，這樣只會引起恐慌。&rdo;

她用左手緊緊地捏住披肩的未端，像是在護著自己的心臟。

&ldo;他們會槍殺了你的。&rdo;她說，&ldo;我每天夜裡都能聽到他們敲門，當我一睜開眼睛，就看見他們站在我面前。&rdo;

她一動不動，半閉著雙眼，彷彿真的聽到了什麼動靜。

&ldo;以後就不會有了，&rdo;亨利樂呵呵地說。

她睜開了眼睛，垂下了雙手。

&ldo;戰爭真的結束了？&rdo;

&ldo;為時不會太長了。&rdo;亨利把踏梯搬到橫在天花板正中的大梁下面，&ldo;要我幫你一把嗎？&rdo;

&ldo;迪布勒伊一家很快就會來幫我的。&rdo;

&ldo;為什麼非要等他們呢？&rdo;

他拿起鐵錘，波爾把手放在他胳膊上，&ldo;你不去工作了嗎？&rdo;

&ldo;今晚不去了。&rdo;

&ldo;你每天晚上都這麼說。一年多了，你一個字也沒有寫。&rdo;

&ldo;別擔心，我有寫作的慾望。&rdo;

&ldo;這份報紙佔用你的時間太多了，瞧你幾點鐘才回家。我肯定你什麼也沒吃，你不餓嗎？&rdo;

&ldo;現在不餓。&rdo;

&ldo;你不累嗎？&rdo;

&ldo;一點兒也不累。&rdo;

她的眼睛關切而貪婪地盯著他，在這種目光之下，他感到自己猶如一塊易碎而危險的瑰寶‐‐原來這就是令他精疲力竭的原因。他登上踏梯，用手小心翼翼地輕輕敲擊著一枚釘子。這座房屋年代已不短了。

&ldo;我甚至都可以告訴你，我要寫的將是一部歡快的小說。&rdo;

&ldo;你說的是什麼意思？&rdo;波爾的聲音有點兒不安。

&ldo;就我說的這意思，我想寫一部歡快的小說。&rdo;

他差點就當場編造起這部小說的內容來，他很喜歡把自己的構思大聲地講出來。可波爾的目光死死地盯著他，那目光如此強烈。他沒有吭聲。

&ldo;把那一大把槲寄生給我拿過來。&rdo;

他小心地掛上了布滿白色嫩芽的球狀綠枝，波爾又給他遞了一枚釘子。對，戰爭結束了，至少對他來說如此。今天晚上，是真正的節日。和平正在開始，一切都在開始。節日、消遣、玩樂、旅遊，也許還有幸福，反正自由絕對少不了。他在橫樑上繫好了槲寄生、枸骨葉冬青和聖誕夜的彩色飾帶。

&ldo;怎麼樣？&rdo;他邊爬下梯子邊問。

&ldo;好極了。&rdo;她走過樅樹，把一支蠟燭重又豎直，問道：&ldo;如果不再有危險了，你要出發去葡萄牙嗎？&rdo;

&ldo;當然。&rdo;

&ldo;你一去旅行，肯定又不工作了吧？&rdo;

&ldo;我想不會。&rdo;

她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撫弄著在枝葉間微微搖晃的一隻金色的飾球。他開口說出了她正等待著的話兒：

&ldo;真遺憾，不能把你一起帶走。&rdo;

&ldo;我完全清楚這不是你的過錯。別傷心，我週遊世界的慾望愈來愈小了。這有什麼用呢？&rdo;她莞爾一笑，繼續說著，&ldo;我等著你，要是平安無事，等待也並不使人厭煩。&rdo;

亨利忍不住想笑。這有什麼用呢？問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