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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昌平到懷來(4)
&ldo;馱轎又繼續往前走。我心裡暗暗計算,自從進了南口,經過了三座方城,才到了居庸關。走到了長長的像神武門似的門洞裡時,我和娟子不禁暗暗地落淚。我倆手搭著,祝告老天爺,保佑我們出關後還能夠活著回來!千萬不要當外鄉鬼。
&ldo;聽車夫說,出了關就屬延慶州管轄了。
&ldo;路面非常不好走,好多的石頭,車子一傾一斜地來回亂晃,路旁的青紗帳和野糙侵蝕著道路,兩邊的山是比較開闊了,顯得空蕩蕩的。老太后的馱轎時時漂浮在青紗帳的上面,斷斷續續地只聽到沉悶的鈴聲。天是昏昏沉沉的,人也是昏昏沉沉的。正在這眯糊似睡不睡的時候,突然從東北面斜對著我們打來幾槍,接著又連續不斷打過幾槍,聽得很清楚,槍沙落在青紗帳裡,一片&l;沙沙&r;的響聲,當時是用的火銃。很明顯這是對著我們的馱轎和轎車開的槍。但強人隱藏在青紗帳裡,始終看不清是什麼人。這突然的遭遇真把我們的魂都嚇掉了。我們怔了片刻,才醒悟過來,救駕比逃命還要緊,趕緊跳下車奔向老太后的馱轎。娟子喊了一聲,&l;豁出去了&r;,李蓮英、溥倫也趕忙往前跑去護駕。老太后不讓任何人上轎,只讓靠馱轎左邊站著。在這關鍵時刻,看出李蓮英是忠心的,用身子靠在馱轎前站著,站在老太后的右前方。溥倫也是好樣的,貼在皇帝的馱轎旁。我和娟子手腳都嚇軟了,地下又是泥又是石頭,只能扶著馱轎站著,幾乎癱在地下。趕馱轎的轎夫很有經驗,把馱轎停住(也許是老太后讓停的),站在左前方,用牲口隱住了身體,手緊緊捋住絲韁,紋絲不動。土匪迎面打槍,車隊當然不能迎著土匪前進。如果跑回關裡,又勢必把老太后落在後面。所以車轎只能停住不動。幸虧出關不遠,我們又在關裡休息了較長時間,這時後面王公大臣的車隊及時趕到,由頤和園起就跟隨在後的護衛隊也到來了。雖然是雨後送傘,但貓總是能捉鼠的。聽到槍聲,崔玉貴和姓楊的嚮導也急忙跑回來了。人多勢眾,土匪沒敢露面就走了。一場虛驚,大家非常害怕。據姓楊的說,這群人不像本地人,像是一群散兵。不過這條路民風強悍,練武的多,地皮又窮,保不住有成群的壞人,出關以後,更放肆了,就是官家的車走單了,照樣的搶劫。經過這次風險,老太后諭令護衛領隊姓馬的頭前帶路。正好軍機要傳延慶州州官,老太后特命崔玉貴去,並諭能備一乘轎子最好!
&ldo;陰天,天黑得比較早,已經是申末了,上午遇雨,下午又碰上劫路的,一天走的路程並不算多,轎車隨著馱轎繼續向前走。時間不長,就看到一座城,巍巍地橫在大路的中間,城外圍都是石頭路,坐在轎車裡一頓一挫,真難受,猜想老太后坐馱轎也不會舒服的。我們坐在轎車裡必須用兩隻手支撐著。
&ldo;這個地方叫岔道,也叫岔道口,或叫岔道城。出居庸關大約五六里路,是向北唯一的通道,據說出這城以後才有分道,所以這地方叫岔道口。這兒有城,很雄偉也很堅固,垛口有炮臺有衙門也有守兵,有買賣有驛站,有公館也有戲樓,是南來北往的咽喉。皇清200多年和北邊蒙古搞和親,這是朝聖的要路,過往的蒙古王公都要在這裡打尖休息,所以很有氣派,也很富庶。可現在不同了。我們由東門進的城,一進城就感到亂糟糟的。據說只開東門,街上堆滿沙子口袋。奇怪的是,不是守軍在護城,代替的是義和拳。他們幾十人成群,滿街亂走,守軍反而安閒地駐在營房裡,街上到處是焚香的氣味。看樣了商店已經幾天不開板了,門前冷冷清清。大雨過後,街心是泥塘。四外觀看,到處黑燈瞎火。按說七月的晚上,正是在街頭品茶乘涼,人們閒聊天的時候,可現在都緊閉門戶,避禍藏在家裡,這分明是個變亂的城市。
&ldo;馱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