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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多在戰爭和瘟疫中的人,死在同伴和政客手裡。太多抽象的策,殺了具體的人。
他讀了三遍。
無頭的「理」,成了「埋」。「橫飛」為什麼一定是「激情」橫飛,這是否意味著「左」除了代表方向還有第二層眾所周知的含義?橫飛除了可以是「理」的「橫」向「治」飛去,讀出來又能聯想到血肉橫飛。就此,一個動態的文字遊戲達成了它的使命,畫面感極強。
中文人,隱晦,一針見血,用一個字致命。
因為一個字往往含義過多,明說的越少,可延伸的就越多。這讓每首詩都是一場深淵,可以撈上來臭魚或者星星。
比如題目的「服」,究竟是馴服,還是張開血盆大口的服呢?
柳生是一個極易被負面情緒感染的人,他急需什麼來救救他。
下一首能把自己解救出來嗎,還是更深的負能量?
下一首——
下一首是居然自己的詩。
這是叫他自救嗎。
向後折著的紙正面是自己的字跡:
《拽住飄走的靈魂》
柳生
背山面水
仰首低眉
甲蟲被自己的腸子粘在地上
系因果 繞指柔
躺著 淌著
捱上一抔雪
世間佇立的萬物
都是他的碑
他想送給所有被自己殺死的物種,尤其是人。
「第一次見用繞指柔形容腸子。」江淇文說。
柳生腳趾摳地。詩和別的文體不同,詩不能翻譯,尤其是宣之於口……神話透過最差的翻譯都能儲存價值,但是詩不可以。比如從學生時代的文言就可見一斑,比如「莫非王土」直譯為「沒有不是王土的」。為了教學附在文後也可以,要是念出來……腳趾摳地。
如果他妄加發表直白的解讀評論,精神潔癖的柳生會即刻窒息。他命懸一線地等待江淇文的下文。
「甲蟲是我嗎?」江淇文說,「你將我寫死了。」
好在江淇文沒翻譯,讓他活了下來,而且說得也沒錯。其實放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不算錯,誰叫人類是這樣制定規則又用規則把自己勒死的人。
他想起江淇文風雪裡痛苦的臉,想起他信誓旦旦地說給他一些時間,想起他和每天鬼鬼祟祟抱著一堆書啃的樣子,和他每節課追著老師堵門,老師沒時間就跟著下樓來以此多請教幾句的樣子……
於是柳生說:「你還沒死。」
不知道江淇文是如何理解這句「沒死」的,只見他好像受到了莫大的鼓舞,彷彿有靈光在腦袋裡炸開。那神思頃刻間就化為行動,只不過有些野蠻——他非要搶過去,寫上一個續。
然後不給自己看。
柳生要背過氣去。
不過現在得到手稿的他可以一覽究竟了。不過沒等他展開折頁,他就被露出來的下一張紙吸引了。因為那張紙是完好的a4,比別的幾乎大了一圈。上面是……
自己這首詩的影印件。
「……好,好變態。」柳生感嘆。
不過那張影印件除了自己的字跡再無其他,難道江淇文並沒有在上面續寫嗎?
就在他即將展開折頁時,門被推開了。
江淇文倚在門口,眼睛鎖定了柳生手裡那張紙,「在偷看嗎?」
「我沒有……」柳生有點惶恐,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
江淇文穿了一身正裝,應該是為辯論會臨時買的。這普通款的西裝料子看著就不貴,只不過硬被江淇文肩寬腿長的身材比例穿出了走秀的效果。
他往前走了一步,正裝褲短暫地顯現了一下緊實的腿部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