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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被認識的人撞見。所幸這個時候正是吃飯的鐘點,他們一路出來,並沒有碰到相熟的人。
車子開到竹雲路,蘇眉本來並沒有請虞紹珩進去的打算,然而開鎖時打量了他一眼,又覺得叫他一個人晃在門口,既不禮貌,又惹人眼目,只好請他一併進去。虞紹珩倒甚是乖覺,負手站在院中等著,並不跟著她往屋裡走。蘇眉轉眼的工夫就拿了圍巾出來,虞紹珩見那圍巾用一張櫻草色的棉紙包了,卷得齊齊整整,捏在手中軟糯乾爽,顯是洗熨過的,連忙道謝:
“多謝師母,我一時貪玩兒,給您添麻煩了,抱歉得很。”
蘇眉見他竟有那麼一點像要臉紅的意思,倒覺得好笑:“這裡很近就有一家洗衣店,我不過順便走一趟。其實,該道謝的是我,蘭蓀的事多虧……”她一說到許蘭蓀,神色便隨之一黯。
“許先生是我的老師,也是家父的朋友,不管是我還是父親,略盡綿力都是應盡之誼,何足掛齒?”虞紹珩很快打斷了她,“您千萬不要太客氣,您這樣,更叫我覺得不好意思。”
蘇眉無言一笑,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一時沒了話題,蘇眉便等著他開口告辭,虞紹珩卻道:“對了,之前我拿來的茶,您還喝得慣嗎?”
“呃……”這一問聽起來尋常,蘇眉卻覺得不好答話,別人送得東西沒有說不好的道理,更何況虞大少爺挑的本來就是上品,可是她同虞紹珩相識漸久,察覺他雖不像葉喆那樣挑著個風流紈絝的架子,但卻也有一樣公子哥兒脾氣——十分的“言出必行”。
往日裡她和唐恬閒談,多有品評什麼東西好吃什麼衣裳好看,但說歸說,未必真的就要去吃去買。可虞紹珩卻不,別人說起什麼,有時候不過是起個話頭隨口聊聊,他卻是認真了。就譬如之前許蘭蓀說起唐恬有心去看歌劇,其實她們也不過是湊熱鬧罷了,並不真的懂,也並不真的非看不可。然而既是被虞紹珩聽見了,他便要當作一件正經事來辦;再譬如那日他們說起茶葉好壞,全是無意間的閒話,別人說過了都未必記得,偏他第二天要特意送來。
大約是他自己過慣了應有盡有的日子,便覺得但凡喜歡的東西,就一定要得著,不大分得清“想要”和“需要”很多時候是兩件事。此時她若說那茶葉是好的,他十有八九要再送來;若說不好,他多半又要推薦別的,這儼然是要變成一件沒完沒了的事。
然而就在她遲疑的這一瞬,遲疑本身也成了一種答案,虞紹珩瞭然笑道:“看來師母喝不慣紅茶,我那裡有新下的明前茶,改天我拿些過來給師母品鑑。”
蘇眉幾乎想要扶額苦笑,竟是辯解不得,她總不至於說“之前那茶我喝著就很好”。
虞紹珩品咂著她眼眸中流露出的無奈虛怯,覺得別有趣味。小孩子挖了陷阱,上頭蓋著枝葉虛土,看無知者懵懂跌入驚詫懊惱那種惡作劇的開心是一回事;可是看著她明知道此處有坑,左顧右盼之後還得睜著眼睛跳下去,就更有意思了——他好想開導她,既然身前身後處處都是圈套,與其徒勞地瞻前顧後,做那些無用掙扎,不如就跌下去好了,跌下去,她不會後悔的,他就算是置了陷阱給她跳,那陷阱也好溫柔的。
許是他審視她的目光不自覺地洩露了捕獵的牙爪,蘇眉心裡陡然升出一股難以言喻的不安,他是平素一貫如此,還是待她特別地殷勤了一點?
這念頭一萌出來,她本能地縮了縮肩膀,是他覺得她特別可憐?除此之外,她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但這樣總是不好的,就像方才在學校裡那樣,他再怎樣也是一身金粉琳琅的翩翩佳公子,生就了一副叫人誤會的面孔。他太年輕,不留意細微處的人情世故,她既然想到了,總要有避忌。她定了定心思,也不抬眼看他,只溫言道:
“你事情忙,這樣的小事就不必總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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