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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西仰起頭,目露探究。
宋離斂下眸光,低頭想了想,徐徐道:「這故事說的是,宮裡的沈娘娘得了種怪病——日不能同裳,裳不能重樣。」
「聞所未聞。」蕭西輕置下茶盞,眉心跟著凝起,「無稽之談從何而來?」
宋離依舊盯著茶盞中形同無根浮萍的茶葉,微微一頓,繼又不緊不慢道:「出處不可考,只是,貴妃愛南繡之事,不見得為假。而後商人為利添油加醋,有此傳言傳出,也並非不能理解。」
蕭西面色微沉,蹙眉不語。
宋離陡然抬眸,直言道:「上有所好,下必甚之。」
案頭燭火搖曳。
「……沈妃出南州,沈家與張家又有姻親之誼,為鳴鳳繡莊,也為沈府,她定會竭盡所能給陛下吹耳旁風……」蕭西雙手握拳,眸光一閃,「姑娘的意思是,增產南繡、改農為桑,或許本就是聖上的意思?」
宋離輕輕頷首:「只是沈門中人不滿足於迎合聖意,還想中飽……」她抬眸看向蕭西,又道,「白日裡聽營裡的災民提起,說不止落霞,實則開春時各縣衙都已遣人詢過改農為桑之事,只是彼時春雷未動,鄉民們都等著下春苗,只有少數人家願意出售,卻又都虛高田價,縣衙不得已只得作罷。」
「貴妃和陛下皆愛南繡,達官顯貴必然紛效仿之。安南織造和鳴鳳繡莊想要從中獲益,必得多田多桑,多絲多綢……」蕭西眸光微滯,驀然息聲。
宋離眸色暗斂:「改農為桑,於聖上是博妃子一笑,於沈氏則是京官 至地方數百人之利……巡撫大人無所不用其極,並非不能理解。」
細風倏過,夜寒驟臨。
「泱泱青苗靡有孑遺,黎民何辜?」蕭西攥攏茶盞的手微微顫抖,眼裡似有秋霜凜寒,「聞上不聞下,此便是十年寒窗聞得聖賢者之道?」
疾風驟雨夜,驛館客室燈盞撲朔,窗前賞雨之人神色驟變,晦如風雨。
「什麼?!」周謙益陡然轉過身,眼底暗潮洶湧,「沒有得手是何意?」
燈火寥寥的暗影裡步出一人,錦衣加身,如鬼似魅,似乎隨時能隱於墨夜。
「大人,上下游兩處堰口皆有重病把守,河堤十里亦有巡邏之人。安南軍似乎早有防備。」
周謙益眸光驟凜:「下游亦有人把守?」
黑衣人輕一頷首:「不止如此,屬下看見有旁人下水,地點正是下游堰口。」
周謙益怒目圓瞠,厲聲道:「不是你的人?」
來人搖搖頭:「那幾人並未易容,若屬下沒看錯,當是都督府之人。」
窗外雷雨如注,閃電破空,正照出周謙益驟然收縮的瞳仁,寒茫迸射而出。
梟鳥棲,辰星現。
小五回營時,圓月西傾,天幕欲曉。
華琉水急,一日過後,河底痕跡已所剩無幾。
好在下水之人頗有經驗,尋了好幾個淤泥堆積處,又往下游游出好幾裡,終讓他幾個找到幾塊帶有火藥痕跡的碎石,連同火線、火摺子一併撈了上來。
「爺,這些證物可夠?」他將碎石一股腦攤開在桌上,轉頭朝蕭西和小四道,「今兒個就寫摺子嗎?」
「不可!」宋離脫口而出。
小四小五齊齊一怔,面面相覷,又很快將視線投向他兩人,眨眼間來回了好幾次。
「咳咳——」宋離後知後覺此舉的不合時宜,抬眸看向蕭西,見對方神色如常,又低斂下眉目思忖片刻,正色道,「此事牽連甚廣,下至推病不出的李冀,上至萬人之上的沈侯,皆是事中人。且不論這摺子會否上達天聽,即便可以,沈侯和沈妃皆在陛下眼前,易地而處,你二人可會因為無關……」
她驀然一頓,「無關人等」四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