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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琰其實不耐煩管這些事,又不是什麼大規模的戰役,撈不著戰功的事他都不關心。不過對於裴璣能跑來知會他一聲,他還是比較滿意的,想想這點,他倒是看自己這個弟弟順眼了些。

他讓裴璣自己拿主意,隨即伸了個懶腰,笑著拍了拍弟弟的後背:「依我說,那幫孫子成不了氣候,阿璣也不必太操心。楚圭那龜孫子的名字就孬,還給定了個孬的國號。左右長久不了,說不得咱們明年開春兒就能打到京城去了。」

楚圭登基後,改國號為乾,年號建始,今年是所謂的建始二年。楚圭是個深懷萬丈雄心的人,自他敲定的國號與年號便可見一斑。但他同時又剛愎自用,曾有臣下遞上諫言,說「乾」音同「前」,是謂不吉,勸楚圭另擬國號,但楚圭置若罔聞。

然而裴璣並不認為楚圭就好對付,雖說目下己方形勢大好,但他內心並未輕敵,裴琰說的什麼開春兒打到京城,實在太不現實。不過他有必勝的把握,也做好了迎接磨難的準備,只是他的心態一直很平和。這也是他能面不改色地在楚圭、楚懷和那幫人面前屈膝行禮的主要緣由。

這局棋,從五年前就開局了。

而他始終在不動聲色地落子。

裴璣望了兄長一眼,倏忽笑道:「他日功成,咱們都能換個大點的地方住。」

這話裡隱含了太多東西。

裴琰面上的笑緩緩斂起,又重新散開,道:「阿璣說的是。」

裴璣笑笑,沒有接話。他這兄長嘴上罵楚圭,但實質上他恐怕是想成為第二個楚圭的。只看他的心思將來會不會淡下去了。

此後七日,乾軍與胡人每晚都來夜襲,人數不多,時間不定,但基本都是初更到五更之間。裴璣只命陳斌不必太放在心上。他大致能猜到範循打的什麼算盤。

範循此舉一則是疲敝迷惑襄軍,二則是引戰。攻城實非易事,但野戰對陣的話就會容易不少,何況邊地苦寒,又是他人地盤,在廣寧久留並非明智之舉。可裴璣始終按兵不動,範循大約是有些急了,所以他想引他出兵。只是範循終究還是假公濟私,選半夜來突襲倒很有些給他添堵的意思。

歲暮將至,賀珍不能再在王府住下去了——正旦要祭祖,她需要回海城一趟。上回冬至時就沒回去,這回獻歲祭祖不能再缺席。

清平郡主需要留下來參與王府這邊的正旦祭祖,所以不能跟賀珍一道。她叮囑女兒過了大年初三就趕緊回廣寧來,又仔細交代了臨行事宜,依依不捨地將女兒送出了門。

賀珍跟眾人辭別訖,滿心複雜地上了馬車。轉過年來她就十七了,怎麼說也要把親事定下來了,但她真是迷惘無措。若是隨便定下一門,她恐怕不好受,但她想要的親事似乎又不大可能。

賀珍長嘆一息,靠在靠背上小憩。

入冬以來落了幾場大雪,天氣又冷,冰雪漫地,行路艱難。但賀珍走的是官道,路況倒還好些。馬車一路往東,走得平穩。

正在賀珍半夢半醒之間,只聞車夫一聲驚呼,馬車驟停。賀珍一個不防,險些一頭栽倒。隨行的兩個丫頭一驚,忙上前扶住她。其中一個名喚寶瓶的丫頭掀簾子正要詢問車夫出了何事,然而待到看清楚外頭的情景時,她忽然噤了聲。

賀珍見狀心覺困惑,自家走到簾子邊去往外看。

挑開簾子的瞬間,她霎時嚇得面色一白。

外頭不知何時圍上來一批披甲執刀計程車兵,個個通身煞氣,雪亮的白刃映著道旁積雪,閃出懾人寒光。一陣寒風猛地呼嘯著打在賀珍臉上,令她觳觫不已,她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冷得還是嚇得。

賀珍勉強止住顫慄,暗暗數了數,周遭計程車兵起碼有上百人。

她正自惶遽迷惘,一錯眼間就瞧見一道玄色身影自人叢中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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