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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無力地倚在牢門上,腦海里迴蕩著裴璣臨走前說的那聲「薛姑娘」,恍然想起她初見他的場景。他那時還是個孤介倔強的小少年,話都不多的,臉上連絲笑都沒有。她當時還想,這麼好看的人,笑起來必定燦比瓊花。
他這幾年間的變化不可謂不大,只是眼裡始終沒有她。或許,他從來也沒真正注意過她。
「你瞧你那一副喪家之犬的德性,」楚明玥輕嗤一聲,「你往後瞧著吧,誰哭誰笑還不一定呢。」
薛含玉倏地轉頭,盯著楚明玥:「我怎麼覺著,你神神道道的?」
楚明玥挑眉:「因為我知道很多你們不知道的事。」
在外頭恭候多時的何隨瞧見裴璣出來,忙上前在他耳畔低語幾句。裴璣緩緩吐息:「那我就放心了……人呢?」
「他不肯來見您,」何隨硬著頭皮道,「臣勸了好幾回,但他始終不願轉意。」
「不見就不見吧,左右意思傳到就成,回頭自然就見著了,」裴璣望了一眼枝頭的葳蕤花葉,「等我回來,大約就交秋了。」
他此次特地往這裡跑一趟,確實主要是要再敲打薛含玉一下的。薛含玉如今情緒不穩,他有些擔心她失控起來會不管不顧地亂咬。
何隨笑道:「不打緊,真要打起仗來,日子過得很快的。」想了想,又道,「您看,陛下會如何處置楚圭那一家?」
「難逃一個死字,並且不會讓他們死得痛快,」裴璣一面往前走一面道,「父親一直以來都想以懲治明昭一家來彰顯他在討賊復國上頭的鐵腕,在明昭這裡沒能達成的,自然會加倍從楚圭一家身上討回來。不過,我跟楚懷和之間還有一筆帳,正好一起跟他算。」
何隨聞言驚詫:「啊?什麼帳?」
裴弈的聖旨下得很快,楚慎等人走後沒多久,頒旨的內侍便到了清寧宮。楚明昭跪下接旨時,就聽那內侍朗聲念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朕纂紹鴻圖,統御天下,永惟夫婦之道,實為治化之源……諮爾楚氏,毓秀勛門,賦質純粹,有端莊靜一之德,有溫和慈惠之仁……特遣使持節以金冊金寶立爾為太子妃,於戲克誠克敬,恆遵圖史之規……欽哉。」
楚明昭心裡並沒有多大的波動,她反而是一直在想著裴璣即刻要走的事。她捨不得他離開,但他必須走這一趟。
內侍唸的聖旨其實是持節奉冊寶時候要宣讀的制書,行冊封禮的儀程十分繁瑣,又需提前準備,還要挑揀吉日,不是朝夕之間就能完成的,所以其實不必這麼快頒下來。只是裴璣一定要在離開前看到確切的冊立聖旨,所以裴弈著令司禮監那頭速速擬出來。
裴璣回宮後拿起那份聖旨翻來覆去看了幾回,頷首道:「這聖旨沒問題。不過——」他轉頭看向楚明昭,「我不在的這段時日,昭昭要謹言慎行,不要被父皇抓到什麼把柄。」
楚明昭怔了一下,跟著明白了他的意思:「夫君是說……陛下還等著揪我的小辮子,藉機再廢了我?」
「這個很難說,」裴璣將聖旨疊放回去,「他這回被逼著妥協,心裡是憋著一口氣的,實則還是不甘不願。但他也有他的盤算,能立就能廢,他答應立你,可沒說不廢你。正如他放過楚家一樣,他答應不削爵不貶官,可沒答應讓岳父和內兄他們起復,也沒答應不為其他事處置楚家。他心裡的算盤打得噼裡啪啦響呢,否則你以為他為何這樣輕易就妥協?我那幾句話不可能逼著他真的低頭的,他也不可能向自己兒子低頭。」
他當時瞧著他父親的神情就知道他父親在盤算什麼。但他不可能堵住所有的缺口,因為當時那樣的狀況之下,保住楚家不倒才是最要緊的,再為楚慎他們要求更多,是不現實的,也是不合理的,他父親一定會駁斥回去。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謹慎,也會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