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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抱……」
李元憫面上溫情,忙將他抱了起來,掂了掂,似乎又重了些,心下有了幾分寬慰。
靖兒如今已經長開了些,整張臉肉呼呼的,不再是剛出生那會兒皺巴巴、紅彤彤的醜模樣,李元憫愈看心間愈是軟乎乎的。
便與那奶嬤嬤囑咐了幾句,留了靖兒宿在他寢殿裡。
夜深了,大殿內的燈燭漸漸滅了,只留一盞昏黃朦朧的燈盞,李元憫輕輕地拍著他的孩兒,哼唱著些小曲兒,心間很是安寧。
靖兒很快便睡著了,李元憫卻是想到了很多,他想起在懷靖兒之初,險些被他落了,如今生了下來,又因著局勢,只能拘於深宮中,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公之於眾,全然不像是一個皇家嫡長子該有的待遇。
心間更是酸軟,他垂下頭,親吻著他肉呼呼的臉蛋。
總算一切都要過去了,世人馬上要見到他懷胎十月誕下的嫡長子了。
李元憫躺了下來,將他的孩子輕輕地攬入懷中。
祭天大典這一天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李元憫在數位宮人的伺候下穿上了厚重而莊嚴的冕服。
有宮人匆匆進來:「陛下,廢太后又在後宮鬧了,說是……」
他頓了頓,窺著李元憫的神色將剩餘的話說了出來。
李元憫揉了揉眉頭,這個一向以賢良出名的司馬太后,在這樣的關頭,終於撕下了那副帶了十多年的面具。李元憫也是到了如今,才知道她手中沾惹了多少的人命,甚至他生母姜姬之死與她也脫不了幹係。
李元憫目中泛著冷光:「既是嫌棄伺候得不好,那便遣退容華宮中所有宮人,除了每日一頓粥,旁的不許給,也不得讓她出宮門半步。」
宮人得令匆匆去了。
許是司馬漪的這一出,令他回憶了頗多,御駕路過開元寺的時候,李元憫便讓人停了下來。
他瞧見了那尊大佛,兒時的他常常臥在佛腳上歇憩,那是他難得幾分安生的時候。
他心念一動,便在兩個太侍的陪同下,去了西殿。
這西殿冷宮本已無人居住,早已荒蕪一片,然而卻有嬉笑聲從裡面傳來,身邊的太侍面色驟然一緊,忙朝著身後的御前侍衛使了個眼色,十餘人嚴嚴實實將李元憫護在當中。
李元憫聽了會兒,沉默半晌,揮了揮首,讓侍衛退下了。
他慢步走上了前,推開了大門,但見雜草叢中兩個面色痴呆的男人在裡頭嬉鬧,頭髮亂蓬蓬的,隨行的宮人許是偷懶,早已不知去了哪裡。
是李元朗與李元旭。
但見李元朗痴著張臉湊了上去:「若你將那不祥之人拉下馬來,我便可以當皇上了!」
話音剛落,李元旭便不快起來:「渾說!你乃姬女所生,豈能當皇上,我才是皇上!」
二人言語不對付,當即打了起來,在雜草叢中滾得一聲都是泥。
幾位隨行的太侍面色惶恐,進退維谷,然而李元憫沒有分毫動怒,他面上一片平靜,只命人闔上了門,便往外退去了。
李元憫自是不知道倪烈究竟用了什麼手段才讓二人如此,他也不願多思,只是這一次,恐怕便是他們這名義上的兄弟最後一次會面了。
很神奇的是,他心中沒有任何的想法,既無恨怨,也無憐憫,好像他們便如這西殿的一草一木似得,不值得他記在心上。
他只是看了看那湛藍的天空與那慈悲的佛像,心裡想著待祭天大典結束,想必便能看見倪烈了吧。
念此,李元憫心間一下子敞亮起來,繁複冗長的祭天大典似乎也沒有那般令人心生倦意了。
然而,令李元憫沒有想到的是,正是這例行的祭天大典,出了事。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