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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胥朝起走到師兄對面,他蹲下來俯視棋盤。只見棋盤上並不是互相交錯的十字線,而是無數景象。裡面好似有山川、有河流、有一座座城池……
他低著頭,睫毛晃動。
「怎了?」師兄笑問他。
胥朝起嗡聲道:「師兄……」
「我錯了。」殿內噤若寒蟬,唯有青年清朗的音色引來陣陣迴響。
執黑子的手懸在半空,久未落下。
溫朝夕未開口,青年卻翻過棋盤一下子撲入師兄懷裡。
「師兄,我錯了……」胥朝起環住了對方,額頭抵在寬厚的胸膛上。
白底道袍上繡著竹紋,隔住了青年,也讓他額頭冰涼。
「師兄……」他抬頭,呼吸噴灑在對方喉結上。
那枚黑子不知何時被扔到了地上,然而殿內依舊寂靜。
空氣彷彿凝固住,逐漸焦灼。
他們剛相遇時,彷彿從未分開,然而這些年光陰的流逝又怎可抹平?
往日的平靜下藏著駭浪,指不定什麼時候被掀起,一發不可收拾。
胥朝起遇到不再年少的師兄時,心中是有愧的,只是他一直不敢面對。如今他將一切攤開,他不怕後果,何況眼前人是他師兄。
溫朝夕垂眸,青年將他緊緊環住,濃密的睫毛一直顫慄,臉卻貼他很近。
萬年了,怎會無怨?
他靜坐著,青年一直難安,他卻一動不動。
直至一刻後,萬年的鬱與怨化作一聲嘆息。
他終於回抱了懷中之人。
「往後……不可離師兄太遠。」
青年點了點頭,磕在了他胸口。他用手回擋在青年額前,免得對方撞疼。
——
伏玄道走上來時,天色已晚。
他入殿中時,胥師祖不知去了何處。師祖正起身收拾棋盤,他走上前行禮,將一堆公文舉過頭頂。
「師祖,百年大比將至,二十七境境主皆送來拜貼。」他頓了頓,又道:「不知師祖本次大比可要下山?弟子好告訴眾境主準備。」
溫朝夕收拾棋盤,淡淡回了聲道:「不必。」
伏玄道心領神會,看來師祖這次又不下山,二十七境主怕是要無功而返了!
溫朝夕將棋盤收拾好後邊挽袖邊往外走去,這引得伏玄道有些疑惑。
師祖為何要挽袖?
師祖要走,弟子自當跟隨。
溫朝夕瞥了他一眼,也沒說話。
伏玄道眼見師祖走入偏殿,他一入內,裡面琳琅滿目的廚具驚得他公文都拿不穩了。
師祖袖子已經挽好,隨手取了份食材。
伏玄道連忙出聲道:「師祖!」
溫朝夕停下,他側過頭用餘光看向伏玄道。
伏玄道眸光下斂,謙卑道:「弟子未築基前也烹過食,不如讓弟子來?」
溫朝夕笑了聲,伏玄道聽得不明不白。但見師祖毫無讓他幫忙之意,他目光轉向食材,靈光在他腦中浮現,他提議道:「想必師祖是為胥師祖所做,其實山下有膳堂,今後師祖若是忙碌顧不及,可讓山下膳堂做好後送上來。」
伏玄道知道胥師祖身子不好,加上胥師祖剛接回來,師祖親自下廚也見怪不怪。
溫朝夕聞言並未停下手中動作,他一邊切著菜,一邊隨和道:「他胃不好,吃不慣他人所烹之食。」
伏玄道頓住應和,可不知為何此言越想越怪。
伏玄道從偏殿出來時天已經黑了。
他捧著高高的公文,心知今晚怕是此處將積壓之事一併處理完。
他先將公文放到無人的殿中,自己獨自批改了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