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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人搬出去的時候, 我在外地，什麼都不知道，去年我再回來, 見到他已經完全認不出他了。他的沉默變成了冷漠, 眉眼陰沉沉的，渾身散發著戾氣, 我說的每一個字他都不耐煩。”

“後來我發現他還跟人打架，跟混混在一起玩，逃課去網咖通宵，我當時不敢想象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就變成了這樣。我努力阻止過，然而我回來後工作實在忙，有很多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我不能一直在他身邊看著他, 而那個時候她母親忙於帶孩子……”

“後來情況越來越糟糕，他大概認為世界上沒有人在意他，所有人都放棄他了, 所以也放棄了自己。幾次因為打架被關進少管所, 夜不歸宿抽菸喝酒, 我怎麼勸都沒用，只是讓他更加我行我素，他不在乎自己的生命, 也不在乎別人的生命……”

秦警隊的聲音逐漸沙啞, 滿臉寫著痛心, 他扶著額頭，太陽穴附近青筋凸起。

“我真沒想到, 會這樣, 我這輩子虧欠最多的就是他爸爸……”

林初捧著咖啡杯, 心裡很難受，像有密密麻麻的小針在戳她。

她能想象出那些畫面。他還是個小孩子，坐在餐桌前等爸爸回來，能想象到他從不會打架到會打架經歷了什麼，能想象到他那個年紀一個人在空房間度過的日日夜夜……

秦警隊喝了口咖啡，整理情緒。

“再說那些已經無濟於事了……我說要照顧他，但跟他爸爸一樣……他就那樣變壞了。”

他深吸一口氣。

“關於他復讀的事，我跟他媽媽商量過好幾次了，那天是準備好所有說辭才去的，可我們沒想到他已經在複習了。”

“當時心情真的很複雜，也很感動……謝謝你，林初，我不好評價你們這段關係，但是我想，你們現在是在一起變好，對吧？”

林初眼底的情緒波動了幾下，緩慢點頭。

“阿執不想看到我跟他媽媽，我們也不想刺激到他讓他更叛逆……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跟這個年紀的孩子相處，但我不希望他長大了以後成為我最知道怎麼逮捕的一類人。”

“我不希望給你很大的負擔，甚至讓你覺得我在給你釋出任務，但是，你對他來說很特別，他願意為了你學習，你也願意幫他，你是善良的，你們都是善良的。我希望你能努努力把他拉回正規，如果這中途遇到什麼事，如果你無能為力，解決不了，那我希望你能來找我。”

他抿唇，“他不喜歡警察，因為他爸爸的原因，當初有多喜歡，現在就有多討厭……更準確地來說，是不屑所有的警察。”

“之前不論是打別人還是被打，他在少管所從來不會配合警察。所以如果他遇到什麼事，肯定不會告訴警察，這種時候，如果你知道一些情況，我希望你能來告訴我。”

林初表情沒有變化，但是心情很複雜。

她應該將陳執最近沒有學習，並且又跟那些人聚在一起的事說出來。

但她最後還是沒開口。

她覺得這個時候就告訴他，太早了，不合適。又或者，她跟陳執一樣，不喜歡警察，早對警察失去信任。

她抿了口咖啡，問出心裡的疑惑：“他媽媽是搬走了嗎？”

秦警隊點點頭，“他媽媽半個月前就搬走了，她那個小兒子好幾個月沒跟媽媽住在一起，一直生病，她就搬回去了。”

“我剛剛去網咖沒找到阿執，就想去他家看看。”

林初點點頭。

所以……他這兩天住在家裡？

手機鈴聲有節奏地從口袋裡流淌而出。

是林初的手機。

林初掏出來，看到“爸爸”兩個字，朝秦警隊頷首致意，劃了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