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第1/2 頁)
顧遇把水杯又塞回了陸沉裡,風一般地跑了。
查爾斯如果有生之年,能見到顧遇這懶到驚世駭俗的孫子用「跑」的姿勢,估計驚得下巴都會掉地上。
窗簾仍被風吹得一上一下。
陸沉垂下了單薄的眼皮,靜默一會兒,掀開了被子,靜靜地看著自己那雙被裹著紗布的腿。
這種感覺近乎於自虐。陸沉自詡是一個很冷靜的人,常年待在戰場的經驗,使得他總能比常人更會逼自己適應不同的情況。
不過是癱瘓了而已,陸沉想,至少他命保住了。
明明在甲失控那一刻已經想到了後果,不過是癱瘓了,再也無法站起而已……
「哐當」一聲,陸沉看著的水杯被自己扔了出去,玻璃渣同水花濺到雪白的牆面上。
而他沉著幽黑的眸,面色水一般的平靜。被下的雙拳,卻緊闔著握緊。
「顧雄子,您慢點,等等我們!」身後呼啦啦跟著的醫生護士喚著跑在前面的雄蟲。
顧遇有些不耐煩,又壓著脾氣。
他竟然忘了這茬!陸沉肯定知道他雙腿出事了,這時候他就該一直守在他身邊,不給他會東想西想。
靠,顧遇你他媽真是沒長腦子!
他正甩開身後一大堆蟲,往前衝著,要到門口時,突然拐出一隻身穿軍裝的雌蟲,盯著裡的一張白紙沒看路。
顧遇差點和這隻沒長眼的蟲撞上,幸好急急剎住,停在了病房門口。
拿著體檢報告的柳真驚了一跳:「顧雄子?您跑這麼急做什麼?」
他又忽然意識到什麼,心虛地把裡的報告往身後一藏。
顧遇一看就知道他不對勁:「柳副官,你裡拿著什麼?」
「沒、沒什麼……」柳真的反應更像坐實了有什麼,但顧遇還來不及和他追究,就聽裡面「咚」的一聲沉悶落地的響動。
「陸沉!」
顧遇一驚,推門而入,便發現原本坐在床上的陸沉掉到了地上,撐著床沿費力地想站起來。
可無論他怎麼使力,都一次又一次地重新跌倒。
「怎麼了怎麼了?少將怎麼了?」柳真的腦袋繞過站在門口的顧遇,想往裡面瞧。
「哐啷」一下,顧遇直接向後將門闔上。幸好柳真及時把腦袋伸回來,否則就直接卡那了。
柳真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脖子,捏著裡這張紙,有種說不出來的微妙感——
具體來說,就是如果顧遇不是隻雄蟲,也不是他們少將的家屬,他早就一句「你個孫子」地破口大罵了。
後面好不容易跟上來的醫生護士們也懵了:「這裡面怎麼了?怎麼突然把門關上了?」
「你去問那孫……」柳真嚥了下去,「顧雄子去。」
房間裡,陸沉停下動作,任自己跌倒在床邊的地板上,看著走過來的顧遇,黑眸沉了沉。
「你不要過來。」陸沉有些抗拒地說,「這裡有玻璃,你不用過來,我自己會站起……」
他的話突然卡在了喉嚨裡,無法上下。
因為顧遇走過來蹲下,伸出雙緊緊抱住了他。
白毛腦袋蹭在他脖頸上,顧遇的語氣聽上去比他還難過。
「我就要過來,我就要抱你……你不能讓我不過來,不能讓我不抱你……」
陸沉聽著他難過的聲音,素來鎮靜的樣子也慌了慌,回抱他安撫:「沒有不讓你過來,是這邊有玻璃,我怕你扎著。」
顧遇雙扶著他肩,上上下下打量完他,確定蟲沒事,才偏頭掃了一眼地上碎成渣的玻璃片和大灘水漬。
陸沉解釋:「我只是想收拾一下,不讓你看出,但現在你看到了……我收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