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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尼克認定了我是某種人,但他生造出的這個我壓根兒就不存在。自從我們搬到密蘇里州以後,我已經跟女孩們一起在晚上出去瘋玩過,參加過慈善步行,為他的父親煮過砂鍋菜,還幫別人賣過彩票。我把自己最後的家底給了尼克和瑪戈,讓他們能夠買下一直憧憬的酒吧,甚至把支票夾在了一張狀似一杯啤酒的卡片裡,結果尼克只是不情不願地淡淡道了一聲謝。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正在千方百計地盡力。
我們把蘇打水給了大家,我臉上的微笑更加燦爛,笑聲更加響亮,簡直稱得上儀態萬方、興高采烈,還不時問一問大家是否需要別的東西,誇一誇女人們製作水果沙拉、蟹醬和泡菜條的手藝,那泡菜條可是裹在奶油乾酪裡再裹進義大利臘腸裡的。
尼克的父親跟瑪戈一起到了場,兩個人一聲不響地站在門前臺階上,透出幾分陰森森的氣氛。比爾·鄧恩身材瘦長但依舊英俊,額頭上貼著一塊小小的創可貼,瑪戈則冷著一張臉,用髮夾束著頭髮,眼神一直在迴避父親。
“尼克。”比爾·鄧恩一邊說一邊跟尼克握了握手,抬腳進了屋,對我皺了皺眉頭。比爾·鄧恩的身後跟著瑪戈,她一把攥住了尼克,把他拖到門後小聲私語起來:“我完全不知道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不知道他是心情不好呢還是犯渾,反正我一點兒頭腦都摸不著。”
“好的,好的,你不用擔心,我會留點兒神。”
瑪戈聳了聳肩。
“我是認真的,瑪戈,去拿杯啤酒放鬆一下,接下來的一個小時你都不用管爸爸了。”
我想,如果剛才發脾氣的人是我,尼克準會抱怨我心眼太小。
那些上了年紀的女人們一直在繞著我滴溜溜地轉,她們告訴我,莫琳一直誇我和尼克是多麼般配,她們也覺得莫琳沒有說錯,我們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
比起我們在結婚前聽到的陳詞濫調,她們這些帶有善意的套話更加討我的歡心。在我們結婚前,人們總是說:“婚姻就是互相妥協、努力經營,然後更加努力地經營、溝通和妥協,隨後再來一輪經營。”凡入此門者,請萬勿心存僥倖。
我們在紐約舉行的訂婚派對算得上一樁最徹底的明證,當時到場的所有客人都拜倒在葡萄酒和恨意的腳下,彷彿所有夫妻在趕赴俱樂部的路上都吵過一架,要不然就記起了某些鬥嘴的時刻。就拿莫里亞蒂來說,莫里亞蒂·賓克斯是一位八十八歲的老婦人,她的女兒是我母親最親密的死黨,老太太在酒吧裡攔住了我,嘴裡大喊了一句話,彷彿爆出了一聲響雷:“艾米!我要和你聊聊!”她的手指關節顯得格外粗大,一個勁地擺弄著手上那些珍貴的戒指,又是捻又是轉又是扭,還伸手撫摸著我的胳膊(那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就這麼抖抖索索地摸年輕人,用冷冰冰的手指覬覦著軟乎乎、暖嘟嘟、美麗而新鮮的肌膚)。賓克斯告訴我,她家那個過世的老鬼跟她結婚了六十三年,他不太“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在講述她家老鬼的風流史時,賓克斯睜著一雙昏花的老眼,露出一副滿不在乎的微笑,彷彿在說“我都活到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只要我想說這種鬼事,誰也攔不住我”。“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哪,”老太太一邊急切地說,一邊緊緊地攥住我的胳膊,讓我渾身發涼,“但是他愛我比愛其他女人都深,我心裡明白,你心裡也明白。”這個故事的寓意是:賓克斯先生確實是一位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不過你知道,婚姻總是一場妥協嘛。
我趕緊向老太太告辭,又從擁擠的人群中穿行而過,不時衝著一張張佈滿皺紋的臉露出微笑,那些臉上全都掛著疲憊而失望的神情——在邁入中年時,人們便會承襲這樣的神色。大多數上了年紀的來賓也已經喝得醉意醺然,情不自禁地跳著年輕時的舞步,跟著鄉土爵士樂搖搖擺擺,看上去似乎更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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