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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是一怔,絕無想到他還會賜她宅院,不由探身朝前望過去,就見那宅子朱門簡素,可卻是簷高瓦亮,仔細看看就如同這駕四輪馬車一般,貌不招搖,然內裡卻是極盡張揚之勢。
倒是像極了他的手筆。
她不知說什麼才好,在車上坐了半晌,才慢慢下來,走道那宅門外,抬頭看向那高額門匾,上面兩個龍飛鳳舞的鎏金大字剎然映亮了她的一雙眼。
孟府。
她揚眉,抿唇微笑,眼角卻有些酸。
自幼無家,便是在京為官也從未想過要自己置宅,左右也是她一個人過,住在哪裡沒甚差別。
可卻沒想過,她這第一個家,會是他賜的。
她轉頭看黃波,見他笑意亦濃,便微微哂道:“太子殿下隆恩浩蕩,我這佞幸之名必是要坐定了。”說罷,伸手輕一推門,抬腳邁檻而入。
黃波顯是之前就來過的,對宅子裡面熟悉極了,帶她一間間廳屋看過去,又叫過府裡的小廝使女讓她認識。
每間屋子裡都備了傢什,連她放在女官公舍裡的東西也都搬了過來,幾個下人皆是老實模樣,宅子裡青草漫香,花樹枝搖,春景舒麗,令她身心緊態慢慢地鬆懈下來。
孟廷輝逡繞過一週,方在院中坐下,低眼微笑:“黃侍衛想必會在心中取笑我,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黃波站在一旁,聞言忙道:“下官沒有。”
孟廷輝抬頭,眼底明亮,“不瞞黃侍衛,這是我第一次住進這種地方,感覺倒像做夢似的。”
黃波不言,只靜立著,待她起身往外走時才跟上去,低聲道:“太子殿下有言,孟大人今日不必入朝。”
孟廷輝搖頭,仍是往外走,“那日走得匆忙,諫廳裡的幾本簿子還未謄完,過幾日便要遞上去封了的,怎好連日來都讓曹正言替我代勞。”
黃波道在後道:“曹大人昨日已奉旨遷調御史臺,不再在門下省任左正言了。”
她一頓,似是不信,回頭問:“你說什麼?”
黃波點頭,“曹大人左遷御史臺侍御史。”
孟廷輝凝眉想了片刻,方道:“是太子的諭令?”
黃波低頭道:“三司之吏事,下官何由知之?孟大人不必多問多想,太子殿下自有分寸。”
她轉眸盯住他,彎唇道:“想必這兩日朝中不止此變,黃侍衛不如痛痛快快地一次全告訴我。”
黃波遲疑了一下,道:“曹大人左遷御史臺未及半日便上了摺子,參劾尚書右僕射兼門下侍郎古欽結黨不臣,其下太僕寺少卿魏明先蓄意藏禍、包庇犯事罪臣王奇。古相於昨天夜裡告病,奏請皇上允其在府養病一旬,此間不入朝治事,太子代皇上準其所請,又遣御醫赴古府問診,連賜御藥上膳數種。”
孟廷輝聞言垂睫,掩去眼中驚色。
雖不解曹京緣何會被左遷至御史臺任侍御史,可那封參劾古欽的彈章必是經他授意乃敢上奏;王奇一案開審在即,這一封彈章直可謂居心叵測,既言古欽結黨不臣,那麼以古欽的性子便是無論如何也會告病歸府以示避嫌,誓要在朝臣天下人面前做一個清正之態出來。
她心中明白,東班朝臣們所行之事古欽必不能盡知盡掌,而那些位在正四品以上的眾卿新貴們多也是倚仗著古欽之名而以勢壓人,她雖不知古欽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可卻明白這一封彈章貌似彈劾古欽,實也是在護其不被王奇之案牽連。
古欽一旦告病在府不問朝事,那幫東班臣黨們縱是想要在王奇一案上做什麼手腳,也絕無法再將古欽扯進來以壯勢,如此一來,三司會審王奇一案必不會再受掣肘。
想到王奇一案,她便又問:“本當是今日開審,不知情形如何?”
黃波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