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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說，神色穩定了些。

&ldo;還不光這。壽亭和那些工人們一塊兒在廠裡吃飯，伙房做什麼人家壽亭就吃什麼；可家駒，得讓飯館子送飯。周掌櫃的，我就不明白，從小我的家教那麼嚴，可怎麼沒起作用呢？&rdo;

周掌櫃很得意，但沒說什麼。

盧老爺接著說：&ldo;那帳房老吳是我派去的，老吳來信說，壽亭一天到晚在廠裡，從配料到賣布，全是他一個人撐著。周掌櫃，要不是有壽亭，就沖他弄那女學生，沖他天天吃館子，我就把他召回來。&rdo;說著擊節嘆氣，&ldo;唉，周掌櫃的，你說咱家世代書香，知書達理的，怎麼生了這麼個孩子！這兩天我算想明白了，這上學，還是得在中國，這外國，說什麼也不能去。&rdo;

周太太過來添茶：&ldo;盧老爺，你別總想著大少爺的這些小事兒。當東家的下館子，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兒。當初咱這作坊僱著個師傅，他那點手藝幾天就讓壽亭全學會了。就是這樣的人，還天天吃白麵呢！&rdo;

盧老爺感嘆：&ldo;他們開業一個月之後，我就去了一趟青島。唉，看著壽亭那麼忙，看著家駒天天穿著西裝，除了喝茶就是抽菸，我都覺得不平。家駒這孩子臨下生的時候，你那老嫂子有些難產。當時我慌，洗了手，撒了一卦，得了個&l;泰&r;卦。周掌櫃的，這六十四卦講的就是否極泰來，這&l;否&r;卦和&l;泰&r;卦緊挨著。當時我就放了心，結果一會兒家駒就生出來了。就這一卦，就說明這小子今生有福。他這一輩子，有壽亭幫著，準是掉不到地下。人是個命呀！壽亭打小就受苦，這發了財，還是沒逃出受累來。這孩子好呀！我是打心裡喜歡呀！&rdo;

采芹在外邊笑了，認為自己的選擇完全正確。接下來是怎樣保住勝利果實。

周掌櫃對盧老爺這番話半懂不懂，但還是說：&ldo;大少爺年下的時候我也見過。雖說是富家子弟，但並不猖狂。人也挺好的。他和壽亭在一塊兒，興許得吃點氣。壽亭那脾氣急，張嘴就罵人，我看大少爺少受不了他的氣。&rdo;

盧老爺接過來說：&ldo;周掌櫃的，壽亭要是那種斯文人，咱這買賣就合不了夥了。我就是要弄這麼個人放在他旁邊。我去青島的時候給壽亭說了，罵不管用，就用腳踹他。&rdo;說罷，二人大笑起來。

盧老爺忙著趕回去的火車，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采芹走進屋，對周掌櫃說：&ldo;爹，我明天搭車去青島，去找壽亭。&rdo;

周掌櫃感到突然：&ldo;芹兒，壽亭脾氣急，還是先打個信問問，先給他說聲吧！&rdo;

采芹勃然變色：&ldo;他還敢把我攆回來？除非他也找了洋學生。&rdo;采芹不等爹答覆她，回了自己的屋，周太太趕緊跟過去。

周掌櫃無奈。

火車上，采芹抱著福慶，柱子兩口子坐在她對面，也抱著孩子。柱子提心弔膽地問：&ldo;采芹，六哥不會把咱罵回來吧？我這心裡怎麼就是不踏實呢！咱先說好了，這可不是我讓去的，到時候你可得給我做主。&rdo;

采芹笑笑：&ldo;你都快問了八遍了。不能！不僅不罵你，說不定還請你喝酒呢！看把你嚇的。還反了他呢！&rdo;

柱子媳婦說：&ldo;六嫂，我見了六哥也是怕。&rdo;

采芹笑著說：&ldo;沒見過你倆這麼沒用的。怕他幹什麼？&rdo;

柱子媳婦說：&ldo;六哥也沒罵過我，都是柱子回去學的。他說他一看見六哥眉毛立起來，那心就哆嗦。他想六哥，就整天說六哥，說得我心裡也沒底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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