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頁(第1/3 頁)

鎖子叔說：&ldo;我整天和在夢裡似的。&rdo;

壽亭勸著：&ldo;叔，別說我小六子今天有了錢，就是我還要飯，要了來也得先給你，先給俺嬸子。頭年裡，我就讓帳房給柱子來了信，不讓會仙樓那大師傅回家，等著咱這一出。過一會兒，咱就在這堂屋裡擺下大席。當初，你在飯館裡撩簾兒，人家吃著你看著；我到館子裡要飯，盼著人家剩下點兒。今天咱給他倒過來，讓他們也侍候侍候咱。&rdo;

鎖子叔拉著壽亭：&ldo;壽亭，俗話說&l;前三十年，看父敬子，後三十年，看子敬父&r;，我和你瞎嬸子無兒無女，可週村城裡最大的財主，見了俺倆也不敢小看。為的啥？還不是因為有你？我咳嗽起來，要死要活的，可一想你，那病就好了一些。&rdo;

壽亭高興：&ldo;這就對了，好好地活著。叔，聽我的，吃好喝好。你要不聽，我就不讓糧棧給你送糧了，改成天天讓會仙樓給你送飯。這兩樣你自己選吧。&rdo;

鎖子叔樂著：&ldo;六子，這都多少年了，你說話還那樣利落。叔聽你的。&rdo;

采芹在和瞎嬸子聊著，小聲說：&ldo;嬸子，小六子是個邪驢，他真能讓會仙樓天天來擺席。&rdo;

瞎嬸子嘆息一聲，臉對著天。

采芹說：&ldo;嬸子，你倆好好的，比什麼都好。那三合面和白麵差不了多少錢。可別俺們一走，再按你那一套辦了。&rdo;

瞎嬸子握著采芹的手：&ldo;侄媳婦，天也得保佑咱壽亭。&rdo;

壽亭對柱子說：&ldo;柱子，坐上汽車上會仙樓，讓他上菜。&rdo;

柱子聞聲而起。

壽亭對福慶說：&ldo;福慶，你給爺爺奶奶唱個歌，就唱那《萬裡長城大中華》。那歌挺有勁。&rdo;

福慶站起，來到了屋子當中，大家都看著他。

〖東起山海，西至嘉峪，

萬裡長城跨過崇山峻嶺！

秦時關口，漢時月亮，

壯士挽弓鋼刀也在手！

四萬萬同胞的血和肉，

這就是我們的大中華！

……〗

福慶那歌裡，多少透著些天真和蒼涼。

街上，大概所有的人都出來了，圍著汽車看。小丁站在車前，保護著車，不讓小孩子往上爬。

幾個青年漢子擠到前面，圍著小丁問這問那：&ldo;陳掌櫃的工廠有多大？能頂幾個通和染坊？&rdo;

這些問題小丁覺得很幼稚，但又不能不回答：&ldo;這猛一下不好說，要說頂幾個通和染坊嗎，頂一百多個吧。&rdo;

周圍人轟的一聲：&ldo;我的娘哎！&rdo;

&ldo;那快趕上整個周村城了。&rdo;

&ldo;這個要飯的真厲害呀！&rdo;

&ldo;還說人家是要飯的，你好好地跟著人家學吧！&rdo;

&ldo;那廠不是他自己的，還有張店盧家呢！人家是東家。&rdo;

另一個指著這汽車問：&ldo;這個東西值多少大洋？&rdo;

小丁回答得很乾脆：&ldo;一萬零五百大洋。&rdo;

&ldo;我的天哎！&rdo;

喧譁一片，小丁被眾人包圍著。

柱子出來了。

【2】

早春，夜晚，家駒的小洋樓前，幾個穿黑衣服的人朝著樓上的窗戶用衝鋒鎗掃射。窗上的玻璃碎落下來。

家駒從床上驚起，剛拉亮電燈，燈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