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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侍女小心地拉開了門，用漆器盤子端來茶和報紙。滕井不拿，那侍女就那樣躬身等著。

過了一會兒，滕井轉過身，從託盤上拿過茶喝了一口，放回茶碗，拿起報紙，看著大標題，念道：&ldo;&l;大華染廠董事長盧家駒宅夜遭槍擊，該廠上下萌生退意。&r;哈哈……&rdo;他狂笑起來。

接著大聲喊：&ldo;三木！&rdo;

三木進來了：&ldo;社長。&rdo;三木鞠躬。

滕井問：&ldo;大華染廠有什麼情況？&rdo;

三木鞠躬：&ldo;工廠那邊一切照常。我守在盧家駒的門前，一直跟到他火車站，見他把所有的家眷送上了火車。現在他家裡只有兩個傭人。&rdo;

滕井點點頭：&ldo;陳壽亭家裡呢？&rdo;

三木說：&ldo;陳壽亭昨天住在廠裡，沒有回家。&rdo;

滕井笑了：&ldo;好！他這是害怕了。我看大華染廠用不了幾天，就是我們的了。&rdo;

三木說：&ldo;是這樣。&rdo;

滕井指著報紙說：&ldo;才兩天，他們就撐不住了。今天晚上再去大華染廠門口放槍。住在廠裡？住在廠裡也不能讓他安靜。&rdo;

三木拿過報紙，小心地指給滕井看：&ldo;社長，你看。&rdo;報紙的下面是壽亭與德國人會談的照片。

滕井又念副標題：&ldo;&l;德國鉅商貝格爾不日抵青，討論大華轉手事宜&r;。八嘎！&rdo;

三木應聲立正。

&ldo;三木，這姓陳的原來是要飯的，膽子大，不怕嚇唬。今晚先不要去放槍了，給他打電話，我最後和他談一次。如果不行……&rdo;他用手做了個槍斃的動作，三木明白。

三木出去了。滕井看著窗外，自言自語地說：&ldo;陳壽亭，再一再二不再三，我已經仁至義盡了。&rdo;

【3】

海邊，梅鶴日本料理館，滕井身著和服，席地而坐盤著腿，閉著眼聽琴。

壽亭走進來。三木在門口等他。他拍了一下三木的肩：&ldo;三木，怎麼幾天不見臉上長了個癤子？這是上火呀！&rdo;

三木沒理他，示意他換鞋。壽亭笑著說：&ldo;我這腳臭，怕燻著滕井先生。&rdo;

三木笑笑，帶著壽亭進來。滕井起身相迎：&ldo;陳先生，你好呀？請坐，請坐。陳先生，你的氣色不太好呀！&rdo;

壽亭笑笑：&ldo;這又是槍，又是手榴彈，我害怕，睡不著呀！&rdo;

他倆對面坐下，敬完茶，滕井嘆口氣：&ldo;唉，這治安越來越壞。報紙我看到了，盧先生還好嗎？&rdo;

壽亭笑了笑：&ldo;家駒很好，他也讓我問你好，他願意把廠賣給你。滕井先生，這不是你讓人幹的吧？&rdo;

滕井一變臉：&ldo;這不可能。我們歷來都是公平交易，這一點，陳先生很明白。我怎麼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呢？&rdo;

壽亭笑了笑：&ldo;我也說不是。我對家駒說，我和滕井先生認識十幾年了，這種下三濫的事滕井先生絕對幹不出來。&rdo;

滕井有些尷尬：&ldo;是這樣，是這樣。我和我的國家是很尊重中國人的，特別是中國商人。陳先生，這你是知道的。陳先生，咱們都是老朋友了，商業上的磨擦雖然也有，但總的來講，這麼多年還是比較愉快的。陳先生，你也不願意再在青島幹下去了，我看，咱們還是談正題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