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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初不以為然地說:&ldo;這很簡單,調高底簧。等會兒讓我廠裡的那兩個老毛子過來,調一下就行。&rdo;
壽亭笑了笑:&ldo;昨天你哥就把那倆人派來了,底簧是高了,花也印實了,可布差不多擠斷了。不行,我得去上海,就讓六合染廠拿這二成份子。&rdo;他拉著東初就往他辦公室走,又回身喊道,&ldo;你們把機器刷出來。金彪,斷了電。你們全去染布車間,沒有我的話不能再試了。順子,給劉師傅衝上壺茶。&rdo;
順子聞聲直奔暖壺,然後又跑回來:&ldo;劉師傅,你是喝茉莉還是喝珠蘭?&rdo;
劉師傅臊得無顏以對:&ldo;你隨便吧。&rdo;
壽亭的辦公室很寬敞,寫字檯沖門擺放,右邊有個小型會客區,一個中式紅木圓茶几,四把西式小圈椅。壽亭和東初坐在那裡喝茶,老吳的侄子吳文琪站在門外候旨。
&ldo;六哥,六合染廠的事,有些變化。&rdo;
&ldo;怎麼著?&rdo;
&ldo;唉!&rdo;東初嘆了口氣,&ldo;這人哪,真是說變就變。林榮祥是我多年的同學,本來人很好,可現在買賣幹大了,誰也不在他眼裡。前幾天我去上海,他晚上請客,除了我和他,一桌子全是外國人,逼得我說了一晚上英文。他故意震唬我。&rdo;
&ldo;咱不管那些,就說合夥的事。他就是把月亮上的人弄來,也和咱無關。&rdo;
&ldo;他現在與德國人英國人都弄得很熟,今年四月裡又在靜安寺附近開了一個廠。我把合夥的事給他說了,他說,要是讓他出讓技術,就得給他四成份子。這也忒狠了吧!&rdo;東初說時伸出了四個指頭,&ldo;不過,他那印布技術,連德國人都說好。&rdo;東初看著壽亭臉上的變化。
壽亭沒表態,拿過壺給東初添茶。他把壺往桌上一放,下了決心:&ldo;四成就四成,一共三年,還是咱拿大頭。&rdo;
&ldo;六哥,&rdo;東初已十分為難,使了好幾次勁,才說,&ldo;你讓我怎麼說呢?他現在改了,得五年。因為現在的花布市場差不多由他控制著,他誰都不怕。天津開埠印染廠那麼大,布又結實印得又好,我看都快讓他擠得撐不住了。&rdo;
壽亭說:&ldo;這兩天,我也出去看了看,開埠染廠的布確實不錯,就是價錢高。好東西賣不了好價錢,真也沒辦法。&rdo;壽亭站起來在屋裡走動。他給東初遞上紅錫包煙,自己也把土煙點上。他猛地回過頭來說:&ldo;五年就五年。他不是狠嗎?咱也有狠的。只要他那技工一來,我一看就能明白個八九分。這回德國人來教印花,我聽了你哥的,苗先生也說我,不讓我總想著自己下手幹,要放手讓工人學。這倒好,一點兒沒學會。這回姓林的那些技工來了,不僅我自己看著幹,還得再弄上幾個伶俐夥計從頭到尾地跟著學。隨後我把技術拿到你廠裡。你廠裡印的那布,也和花老虎兒似的,不能賣,砸牌子。老三,我還有閒錢,你回去給你哥說,咱合夥再買兩條三十英尺的大印花機,一塊兒幹。他那四成份子大概也就剩下一成了。我平生就怕別人敬著我,就是不怕擠對。他擠咱?咱學會了還不一定誰擠誰呢!&rdo;
東初高興地站起來:&ldo;還是六哥主意多。我哥準願意。&rdo;
壽亭又說:&ldo;老三,咱得明白這樣一個局勢,染布快過時了,技術太簡單。現在,鄉下的幾個土財主一湊合,就能開染廠。他那工人就是管頓飯,根本不給工錢,加上沒日沒夜地幹,成本低,賣的價錢就低。咱現在已經頂不住了。東初,人只能活一回,要是落到後頭再想攆,那就晚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