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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亭託著腮，眼睛不眨。

劉師傅看側前方的一個婦女，那婦女旁邊坐著個三四歲的孩子。

&ldo;常遇春，徐達，個個都有蓋世的奇功。不殺他‐‐朱元璋想了‐‐喲！這些人功勞那麼大，將來我那孩子能鎮住他們嗎？不行。好嘛！來吧！當斷不斷，不是好漢；當決不決，不是豪傑。我先辦了他們吧，先為我朱家的江山‐‐&rdo;啪！又是一下醒木，&ldo;拔了這些蒺藜！&rdo;

【7】

夏天，晚上吃飯，劉師傅吃饃饃，還有菜。壽亭和柱子光著膀子蹲在一邊，木箱上是盤老鹹菜，二人拿著大窩頭，喝著稀飯。

&ldo;六哥‐‐&rdo;采芹在門外喊。

壽亭出來了。采芹塞給他一個鹹雞蛋。還沒等壽亭說話，她笑著轉身回了堂屋。壽亭回來，趁開門的機會把雞蛋磕破，進門之後蹲回原處。

劉師傅納悶地看著，沒問什麼，繼續吃飯。

壽亭見劉師傅正常了，把雞蛋輕輕剝開，自己咬了一小口，然後用眼的餘光向後看了一下，把剩下的那多半個雞蛋塞到柱子嘴裡。柱子含著雞蛋大瞪著眼，壽亭示意他吃下去。柱子聽話地點點頭。

大昌染坊緊靠著周家的通和染坊，這邊人出人入，可大昌染坊卻冷冷清清。王掌櫃坐在櫃檯裡守望，看街上行人。他約有四十歲，人精瘦，白淨面皮，眉毛極黑。上身穿著白色夏布衫子，&ldo;月亮門兒&rdo;很亮，辮子也齊整。

一個中年婦女夾著一匹白粗布走過，他起身招攬：&ldo;五嫂，染布呀？&rdo;

中年婦女看過來，沒說話，繼續往周家走。

王掌櫃頭和身子都探出櫃來：&ldo;在這裡染吧，五嫂。&rdo;

&ldo;我去周家染。人家又便宜，又不掉色。壽亭還給送家去。&rdo;

王老闆還想強調自己的服務優勢，但人已走遠，只得把話嚥了回去，無可奈何地坐回來。他端過紫砂壺，對著嘴子飲一下，對妻子說：&ldo;這樣的夥計咱也撿不著。瞧，咱這裡，盡些能吃不能幹的。&rdo;

※※※

壽亭在櫃檯裡客氣地接過那中年婦女的布，隨手疊好包袱皮遞還，滿臉晚輩的笑：&ldo;五嬸，俺叔在外頭跑買賣，俺那倆兄弟又小，家裡要是有個扛扛抬抬的活，你就打發俺大兄弟過來叫我。&rdo;

婦女高興：&ldo;好，好。壽亭，啥時候能染好呀？&rdo;

&ldo;你在家等著，我明天下午準給你送家去。大熱的天兒，你別跑了。我染好了再給你漿漿，掛上一層漿，那顏色就瓷實，洗爛了也不掉色。&rdo;

&ldo;好，那我可在家等著了？&rdo;

&ldo;你??好吧！&rdo;說著把婦女送出來，規規矩矩。

婦女一臉喜色朝回走。

※※※

壽亭在染布，劉師傅坐在一邊抽菸。采芹送來綠豆湯，劉師傅盯著采芹。采芹不看他，盛一碗遞給壽亭。壽亭頓一下，遞給了劉師傅。他滿意地點點頭。

【8】

初秋的一個下午，周老闆正在屋裡練字。現在壽亭頂著幹，他已經不用再下染坊幹活了。

劉師傅推門進來了：&ldo;掌櫃的，清閒！&rdo;

周掌櫃笑笑，把&ldo;忠厚傳家&rdo;的&ldo;家&rdo;字最後一筆寫完：&ldo;劉師傅，坐，坐。&rdo;他雖這樣說，可並沒太在意劉師傅，審視著那個&ldo;家&rdo;字，自言自語道：&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