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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廟裡唯一沒有倒下的那尊佛像被瞬間照亮,垂著的眸子似乎動了動。
謝迎刃不小心瞥到,嚇得差點把手中的馬勺扔過去,他哆哆嗦嗦去拉成乙袖子:「師師父,佛像有異。」
成乙甩開謝迎刃的手,讓他邊兒去。
他哪有心情聽徒弟混說,此刻已經被冉少棠的回答氣白了臉。
想不到自己千里迢迢要帶回去的小師侄竟然人性狠毒,把人命看得如此輕賤,殺人像殺個螞蟻。
其實,他只是隱隱察覺粥有問題,卻不想是真的。
一路上,少棠雖說不嚷著餓,可他肚子咕咕叫的聲音實在太大,所以,自己才派遣迎刃路過鎮上時購買食材,到了落腳地就立即燒火做飯。
原本少棠一直乖乖地盯著鍋裡的粥,唯恐沒有他的份。
可見到突然闖進來躲雨的小郎君後,少棠就一門心思撲到了人家身上。
明明一路上沒吃過東西,竟然還說自己已經吃過了,非要把自己的粥塞到人家嘴邊。成乙這才覺得蹊蹺。
搶過碗後,果真聞到粥的味道不對,似有斷腸草在其中。
一問之下,這個膽大包天的師侄竟然毫不猶豫的承認了。
成乙鐵青了臉,恨不得此刻就把他拽到師父面前,讓他老人家瞧瞧,這就是他老人家非要讓自己接回去的孩子。
他強壓住怒火沉聲喝問:「你為何要殺一個無辜之人?」
小小年紀竟如此歹毒,一點不像師妹。就知那個姓冉的混蛋不是個好東西,教出這樣的孩子。
冉少棠被成乙問住。
沈惟庸無辜?
她為什麼殺他?
她的心口又開始穿堂過風。涼涼地痛。
為什麼殺沈惟庸?
總不能說她前前世是這個少年的髮妻,活活被他開膛破肚害死了。
那一世,沈惟庸不僅害了她,還害了她的全族。
所以,冉少棠一定要殺他。殺光沈家全家,一個不留。
可,如果她這樣說,師叔一定認為她瘋了。
藥王宗不會收留一個瘋孩子。
沒有了藥王宗的庇護,她還能去哪?
京都是回不去了。
陛下已經盯上了自己,要不是父母及時請藥王宗把她接走,此刻說不定她已經被陛下以陪讀之名扣在了宮裡。
倘若有一天一個不小心,身份被揭穿,死她一個也就罷了,關鍵是要死全家,死全族。
數百口人命,這種兒戲只有她那個奇葩爹耍得。她不想背負。
也怪自己。方才乍見仇敵,她情緒太過激動,唯一念頭只想神不知鬼不覺殺了他,以解心頭之恨,卻未想後果。
如果剛才真的如願毒死了沈惟庸,還來不及毀屍滅跡,就會被趕來的沈家人瞧見。到時雙方必有一場惡戰。
敵方人多勢眾之下,輸贏未可知。
也許再次死在沈家刀下。
就算他們三人僥倖贏了,也難免沈家沒有一兩個落網之魚。她臉上的胎記這麼明顯,只要有心人四處那麼一打聽,就會知道她姓冉。
後果不堪設想。
重生回來,她除了殺沈惟庸之外,最想做的就是保全家人性命無虞。
殺他還有機會,但殺沈惟中,殺沈家全家,必須要等時間,等那件事發生才行。
冷靜下來,少棠開始認真想對策。
幸好,她這個十歲孩子的殺意可以編個理由兜回來。
眼下,她不說實話,就只能編個謊話。
與師叔、師兄行了數百里路,再回想師叔在冉府裡對阿爹的態度,以及他看阿母的眼神,少棠多少也能猜出師叔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