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畫字(第2/3 頁)
吩咐。
而自己吃個晚飯,顯然用不著別人幫忙喂。趕緊回道:“不用不用,你也累了一天,咱們一塊兒吃,然後你去休息。我——我晚上不需要人服侍。”
明繡看看她,認真點點頭,笑道:“那麼,我就住在你對面院子裡。有事聲喚就行。”
誰也沒有伺候人的癮。秦夫人既然不當她是侍女,明繡樂得順水推舟。
羅敷於是一個人回到自己的臥室。剛一推門,平白髮現一絲絲不尋常。
梳妝檯上多了點東西。小小的胭脂盒子旁邊,赫然卷著一摞素帛。解開來,密密麻麻全是字,竟是一卷帛書。
帛書旁邊的氈布上,擺著一枝毛筆,一小塊墨,一束竹簡,一個小刻刀。按順序擺得疏密有致、賞心悅目。
羅敷怔了好一陣。左右看看,屋裡沒別人。
立刻知道這是誰幹的。十九郎年紀不大膽子不小,這是第二次闖她房間了。
可這一次她沒怎麼生氣,甚至覺得他幹得漂亮。還不是是她自己要求的,“我要學識字。給我找點書本筆墨”。
他果然一絲不苟地完成了吩咐,並且悄沒聲沒讓任何人瞧見。是不是該嘉獎他的“孝心”?
羅敷心跳加速,脫鞋進屋,關門上閂。不能讓別人察覺自己在偷偷學文化。
點上燈燭,就著晃動的光影,將這些“書本筆墨”看了又看,又不由得頭大。
有了這幾樣東西,自己便能讀書識字?
——差不多。阿弟張覽每日上學,帶的不也是這些東西嗎?
展開帛書,從頭到尾慢慢看,也不知是正是反。每個字都像跳舞的小人,朝她搔首弄姿,就是不開口說話。
羅敷皺著眉,燭光底下辨認半天,好容易在字的海洋中找出一個眼熟的“秦”字——飛簷高臺前,舞姬裙襬旋——這才確定了上下左右,將那帛書珍而重之地拿得端正。
隨後又不知該怎麼辦了。是不是該一個字一個字的抄?筆墨練習冊都給她準備好了。那刀不知是幹什麼用的,暫且扔一邊。
她洗了手,頭髮挽起來,將這一攤子東西鋪在小几上,找個軟墊跪上去,鋪平裙襬,正襟危坐。
右手執了筆,手指頭不知如何放,閉目回憶儒生文人們奮筆疾書的模樣,拗了幾次姿勢,越拗越覺得彆扭。
羅敷不是沒拿過筆,但都是在布面上繪花樣。握筆如握剪刀,五根手指攥起來便罷。
於是乾脆五指成爪,一把攥住,拇指勾在右側,自覺八九不離十。
墨用小碟化開,捨不得多用,挽著袖子,蘸了針尖大的一點點。按住那竹簡一端,像模像樣的,開始抄那個“秦”字。
她覺得寫字跟畫畫差不多。但不知這個“秦”字,是先畫高臺呢,還是先畫舞女?
她攥起筆,決定從舞女的髮髻開始畫。
沒兩筆,墨就用光了,髮髻成了幹掃帚尾。再蘸一下,不幸沾得多了。一個碩大的墨點子啪的掉在几案上,又濺出幾個小墨滴,歡快地跳上她的裙襬。
羅敷“啊”一聲,趕緊站起來,心疼得無以復加。卻忘了手中還拿著筆,筆尖墨汁流淌,轉眼間又是一滴墨,直直掉在了竹簡上,順著竹子的紋路開始流淌。半根竹簡瞬間黑了。
羅敷手足無措,半天才想起來補救的方法。找出明繡白日裡收拾房間用的粗麻布,小心翼翼,一點一點的把墨跡擦掉。
裙子上的已擦不掉了。絲綢輕紗的裙襬,近一個月才能織成一匹的精緻料子,現在汙跡點點,宛如摔進爛泥坑。心疼得簡直想哭。
她咬咬牙。自己做的孽自己還。哪個讀書人沒有被墨汁汙過衣服。
几案清理乾淨,拿一根新竹簡,繼續描那個“秦”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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