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傷心的歌和傷情的人(第1/2 頁)
這時,雷聲早已沉沒,雨聲依舊在嘩嘩地鋪滿整個天籟。
琴聲則輕輕地在雨聲深處慢慢浮出,大自然與人在不經意中共同奏出一曲憂鬱的旋律。
天籟與人籟渾然一體,將一切給擾排出天地外,琴聲向雨漫,雨聲向琴聲潛。
默契中共同編織出一個憂傷的故事,一種寥落的心情。
張不凡其實不太想在這時唱歌,他對自己的創作能力心裡沒底,沒有系統學習過作曲理論,糊弄一下外行可以,可是邱阿姨和阿冕甚至邱素萍都是專業人員,糊弄不了。
雖然邱素萍的霸道證明了她的認可,讓他多少有點安慰,但畢竟邱素萍跟他熟,其他人他還是沒底,但他懂邱素萍的心情,她顯然不滿意他在這樣的場合中作一個可有可無的角色,作為她的師父,豈能老土,得有亮點,這關係到她的面子問題,必須從內聲部中亮出來,成為主旋律。
所以,硬著頭皮也只能唱了。
他盡力使自己被琴聲感染,盡力演繹這首歌,把它唱好。
這也算是他原創歌曲的第一次正式亮相,有熟人,有陌生人,更有真正的音樂高手,不管怎麼說,起碼得唱到最好。
所以他在邱素萍彈前奏時,也積極孕育出了一番感傷的心情。
他儘量張開自己的想象:一場晚雨中的脈脈溫情,一抹斜陽下的苦苦訣別,兩注悽悽的男兒淚,一段切切的兒女情,一個天荒地老的妄想,一根支離破碎的愁腸……
“只希望昨夜那一場雨,
是一生中最苦的記憶
誰的容顏凋落在冷風淒雨裡
只希望今日這一首歌,
唱的是你我最後的別離
誰的淚水灑落在荒草天涯裡。”
鋼琴聲的點滴零落忽地一變,一串激越的快速琶音悶雷般輾過眾人的心頭。
“那如花的容是否曾為我妍
那苦苦的守候難道早已過期
你的美麗不要再滲入我的記憶
我的殘夢容不得你再撲朔迷離。”
──連邱素萍都感到張不凡太投入了,他無望的嘶喊簡直催人淚下。
邱素萍的鋼琴聲又補了上去,將曲中省略的壓抑了的感情大把大把地鋪開,一通急奏,如同暴雨摧花,狂到極處,突地轉急為慢,慢得猝不及防,無理而怪異,帶出一片蕭然意象,一種欲說還休的情懷。
“那一場雨那一首詩那一個我那一個你
那一段過期的美麗何苦追憶何必再提。”
這已經近乎麻醉中的自囈了,像一場暴風雨後,草折花謝,只有幾張葉子帶著淚在風中瑟瑟發抖。
邱素萍的前奏又輕煙般浮出,眾人的心不知怎的,剛剛鬆一鬆,又收緊了。
阿冕陡地站起來,抓住傘顫聲道:“伯父,伯母,我要走了。”
琴聲急止,邱素萍和張不凡都回過頭來,只見阿冕淚流滿面,邱素萍慌忙說:“阿冕姐,你怎麼了?”
朱朝吾說:“阿冕,你的詩人氣質真夠濃啊,居然就感動成了這樣子。”
邱瑞然也走過來,問她怎麼回事,阿冕不答,只說:“對不起,我要走了。”
“是不是因為朱朝吾?”邱瑞然看看她,又看看朱朝吾:“剛才我就看出你心情不好,有什麼事,別憋在心裡。”
阿冕咬著牙說:“伯母你別問了,我走……”把頭扭過一邊。
邱素萍跳過來,說:“阿冕姐,你有什麼傷心事,是不是真的是朱朝吾,朱朝吾,你說,是不是你,你說你說。”
朱朝吾說:“今晚她一個字都沒跟我說過,我從何得罪起?況且我有什麼對不起她的事,我一時也想不起來。”
“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