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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嚶嚶抽泣著，逞強橫過眉眼，與其問道：&ldo;所以你是怕死，才會那樣問翾風嗎？&rdo;

石崇頷眼：&ldo;我與翾風，早結束了。我是愛過她，但也早放下了她。於我而言，當初我愛的那個，從胡人手裡買來的十歲小女孩，早死了。前些日子死去的翾風，不過是個詛咒我的瘋女人。我不愛她，只是恐慌罷了。&rdo;

我當下沖入石崇懷中，兩隻手環住他脖頸，邊哭邊道：&ldo;我錯了，我還以為你心中始終記掛著她，為何你不直接與我說，為何要害我哭？&rdo;哭著哭著，我便覺得，心上的那塊巨石不知何時，已然落地。

石崇抬手，拍著我的後背，令我舒緩情緒：&ldo;我是不敢與你說，我怕你害怕，怕你擔心，更加怕你哭不是？珠兒，你真是不明白，我有多愛你啊？&rdo;

我剋制不住地栽進他懷抱，大力嗅著那幽幽檀木香，心扉驟然安穩：&ldo;我知道，石郎，我也好愛你啊，我真的不想離開你，我是害怕你心中還有翾風，所以才會與你賭氣，你不要難過了好不好？&rdo;

石崇亦被我弄得幾許淚眼，良久，方與我道：&ldo;我怎麼會生氣呢？珠兒這是吃了我的醋，珠兒如此在乎我，我為何要生氣不是？&rdo;

我探手，抹了抹他下巴上的細微胡茬，清晰望見那冒出的鋒利中隱隱閃著白光，與其堅定道：&ldo;石郎，我日後心中，便只有你一個人，我真的好愛你，所以你一定不要擔心，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不論生死，我都陪在你身邊。&rdo;

石崇一遍遍撫弄著我的頭髮，不再回應我的話，只抱著我，微微搖晃著身子，不慌時哼唱起《明君歌》的調子。

我失神片刻，望向他微微泛紅的眼，安心於他懷中睡下。夢中盤旋起石崇哼唱的悠揚曲調，但見那綠衣姑娘一個翩躚轉身，變成了我的模樣。

&ldo;我本良家子，將適單於庭。辭別未及終，前驅已抗旌。僕御流涕別，轅馬悲且鳴。哀鬱傷五內，涕泣沾珠纓。行行日已遠，遂遣匈奴城。延我於穹廬，加我&l;閼氏&r;名。殊類非所安，雖貴非所榮。父子見凌&iddot;辱，對之慚且驚。殺身良不易，默默以苟生。苟生亦何聊，積思常憤盈。願假飛鴻翼，乘之以遐徵。飛鴻不我願，佇立以屏營……

昔為匣中玉，今為糞上英。朝華不足歡，甘與秋糙並。傳語後世人，遠嫁難為情。&rdo;

石郎，你放心，我梁綠珠今生今世，都不會再離開你。

☆、第六十四章

轉眼又過一年，金谷園中年年日日如今朝，我早已習慣。偶爾幾個日子，遇上潘岳來拜訪石崇，我都覺得煩。其實他一年不過來上幾次，可對我來說，卻像是隔三差五般。

潘岳心裡也是清楚，我因與他當初在湖船之上的小插曲，始終彆扭著，即便表面上沒什麼過分反感，心上卻仍哽著。可石崇與他是摯友，他要來金谷園，我自然也攔不住。且看得出來，石崇雖口上說，與金谷二十三友同樣親近，這最為喜愛的，還要數潘岳。

潘岳的才情我看不到，單要我說石崇最寵他的原因，便是他潘岳的那張盛世美顏，光是看著，便覺滋味無窮。

這一日，偏巧潘岳又來。於園中撞見我與宋褘，驚訝一瞬，竟打趣道：&ldo;綠珠姑娘真是厲害，小半年便給季倫養了這麼大的一個孩子？&rdo;

我不忍白了他一眼，指著宋褘與潘岳道：&ldo;你能這樣想，也算你厲害。這孩子是我徒弟，喚宋褘，來園中都一年多了，你竟還不認識？&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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