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煙花易冷 三(第1/4 頁)
北川涼感覺自己正置身於某個溫暖的巢穴中,像是冬天依偎進熱乎乎的被爐,他一向貪戀於那種被爐裡特有的安定和遲鈍,就連剝橘子都好像是慢悠悠的,被爐裡的時光是靜止而獨立的,像是從時間的長河中截留下來的一段。
他往裡拱了拱,此時北川涼的心裡安靜得如同一座廢棄了多年的莊園,沒有人聲和人跡,鬱鬱蔥蔥的植物自生自滅著,一寸又一寸的光陰就順著葉脈緩緩地流著。
巨大的自由感和安心感包圍住了北川涼,在這個巨大空曠且安適的幻象中,什麼都可以想,也可以什麼都不想,但是他一躺在這裡,內心伸出所堆疊著的記憶就像油紙包一樣一層一層地開啟了,看過之後,又一層一層地將它們收好放回,像是農民在翻曬著他的小麥,有一種淡淡的滿足感。
輕井澤惠用手撫摸著北川涼的額髮,看著他露出孩子般安詳的睡臉,莫名地把臉湊近,從眉眼開始一點點地看著他。
雖然知道北川涼的顏值很高,但是近距離觀察的話,還是會感嘆於少年的容貌。
病房的床很大,即使北川涼一個人躺在中間,兩邊仍有著大片的空餘,輕井澤惠慢慢地側臥在最邊緣處躺了下來,她與北川涼的距離大概還有二十厘米,但是她也沒有更近一步的意思。
輕井澤惠靜靜地閉上眼,將呼吸調到和少年相同的節奏。
僅此而已。
時間是深夜十點鐘。
與此同時的一之瀨帆波剛剛結束了與母親的再度爭吵,她拖著身子回到房間倒在床上,腦子裡似乎是空的,又好像太滿,一種從心底湧上的異樣感一路卡在她的咽喉,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她像一尾魚一樣在床上煩躁地翻著身,窗外沒有月光,是黑壓壓的一片,一之瀨帆波認命般地蒙上了被子。
半個小時之後,一之瀨帆波意識到自己失眠了,她從床上下來,輕聲地開啟了房門,再小心地開啟了家門。
她感到不安的時候,就會去“他”的房間,或者說,是前房間。
用備用鑰匙開啟門扉,踏入沒有人聲的安靜房間,一之瀨帆波橫躺在冷硬的地板上。
仰望著低低的天花板,縮起手腳將身體蜷成一團,讓意識一點一點地墜入夢鄉。
這種行為根本沒有意義吧,因為在北川涼搬走之後,這間他生活過的房子就已經空空蕩蕩,什麼傢俱都沒有留下了。
就家居層面而言,這間房間實在是差勁到了極點。沒有被褥沒有毯子也沒有枕頭,除了是在屋子裡這個優點外,和露宿在野外似乎也沒什麼區別,雖然她倒是經常會來打掃衛生,還不至於太髒。
看起來跟睡在家裡的床上根本無法比較,童話裡的公主甚至會因為一百層被褥下的一粒豌豆而輾轉反側,讓女孩子睡在這種冷硬的地板上,大多數人應該都無法想象。
但是對於一之瀨帆波來說,只是因為這裡曾經是北川涼的房間。
不過話雖如此……自己如果是貪戀著他的氣味的話,又為什麼不直接在醫院住下來呢,她明明有這個立場。
要知道,這裡睡起來絕不舒適,記得初次早晨從這裡醒過來時,全身上下都好像散了架一樣疼痛。
因為……什麼呢?
一之瀨帆波找不到答案。
從那個時候起就誕生了這種感覺。
外出的時候看見了他和輕井澤惠在咖啡店裡牽著手的場景,或者說,是十指相扣的曖昧場景。
不,或許還要更早。
是從她第一次得知北川涼答應了別人的告白那時候開始的吧,明明是心知肚明的“偽戀”,但是那天還是忍不住地會去在輕井澤惠面前炫耀自己對他的瞭解,這在過去是難以想象的事情。
當他的目光傳遞出來的感情去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