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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徐俏徹底放棄抵抗,老老實實地趴在了他的背上。
鄉裡一片靜謐,鄉民早就睡下了。窄窄的小道上,就只有何家翎在慢悠悠地走著。
徐俏下巴輕輕抵在何家翎的肩頭上,眼珠子四處亂飄,末了,還是不由自主地移到了他的側臉上——鼻樑挺直,眉眼深邃,嘴巴稍稍一用力時,就能瞧見他的下頜好似成了塊菱角。
可惜此人陰惻惻的,渾身透著一股涼意,讓人看了生畏。不然單憑這張臉,他早被有心人唬了去了,哪裡輪得到她來造次。
要是放在幾年前,徐俏也不敢像今天這樣,湊上前去招惹他,只不過她現在一無所有了,心裡壓著別的事,一肚子壞水,也就變得沒臉沒皮了起來。
何家翎被徐俏這明目張膽的打量給看得十分不自在,他清了清喉嚨,冷硬道:「看什麼看。」
「看都不讓看。」徐俏嘀嘀咕咕的,轉過了臉,「小氣鬼,喝涼水。」
何家翎明確聽到她在罵他,然而並不惱怒,「你說什麼?」
徐俏平平板板道:「沒什麼。」
餘光裡只看得到她,何家翎遲疑了片刻,問:「你明天有空嗎?」
「幹嘛?」
何家翎在夜色中偏過頭,「你別忘了,你答應要陪我玩的。」
徐俏眨巴著眼,好像真忘了有這茬事,她心虛地笑了笑,「過幾天吧,我明天很忙,一早就要出門了。」
「你在忙什麼?」何家翎同她聊了幾個小時,到現在也不知道她究竟來後嶼鄉做什麼。
徐俏搪塞道:「家裡的親戚遇到點事,我要去看看她。」說話間,她見他額角流汗,便抬手替他擦了擦,並用手當扇子,給他扇風。
何家翎嘴角噙了點笑意,「不用扇,我不熱,這是洗頭沒擦乾的水,不是汗。」
徐俏放下手,「那你回去記得把頭髮吹乾再睡,不然會頭痛。」
何家翎「嗯」了一聲,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不過彼此並不尷尬。
期間,徐俏還時不時問他,「你累不累?」
何家翎總是輕而易舉地將她往上一顛,「不累。」
徐俏趴在他那並不寬厚的背上,覺得很安心,但這份安心是偷來的,鏡中水月,生怕一個不小心,就什麼也沒有了。
與此同時,她壓制已久的愧疚無以復加地湧了出來。她原以為仇恨是件冷盔甲,將她全副武裝,好讓她可以平靜如水地面對何家翎。然而事與願違,離他越近,她越是害怕,就像戴婉說的那樣,他有什麼錯?他也不過是個可憐人而已,她這樣騙他,最壞的是她自己。
「其實不用他,我自己來,也可以的。」徐俏茫茫夜色,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念頭,「就這樣吧,就這樣離開他吧。」
如此想著,她卻加重手裡的力氣,緊緊擁抱住了他。
何家翎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給嚇了一跳,他僵著身子,古怪道:「你怎麼了?」
徐俏一聲不吭,長久凝視起他的眼睛,忽的,吻上了他眼角那塊淺淡的疤痕。
她吻得小心翼翼,嘴唇幾近顫抖。
何家翎愣在原地,心想她這樣冒犯自己,他應該是要推開她,再狠狠罵她一頓的,然而,他卻遲遲沒有動作。
有晚風輕拂而過,何家翎那安放在徐俏身上的指尖,隨著不可見的風,輕輕動了動。
其實只是過了兩三秒鐘的時間,可他卻彷彿經歷了一場漫長的親暱,耳根不知不覺地紅了。
怔忡著,他似乎聽見徐俏在他耳邊說:「再見,何家翎。」
語調低低的,沒有一絲起伏。
他昏頭昏腦的,竟覺得這話裡帶著一股子訣別的意味,簡直莫名其妙。他張了張嘴,想要問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