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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淡無奇的語氣讓良父下棋的手頓了頓,浮在半空幾秒鐘後才落下來,兀自領會出了其中含義。
「這有什麼奇怪的,我老了。等再過兩年退休了,怕是會考慮更多,所以你還是趁早吧。」
話已經捅到這個份上,良昭並不打算再迴避。
就著開弓的箭矢,開口商量道:「明天的拜訪,可以讓阿和陪著您嗎?我不想去,您的安排也讓我不太舒服。」
遭遇到兒子的拒絕,良教授微微斂起了呼吸,但語氣仍然保持平和:「以為我願意給你操心這個?你自己倒是安排啊。復員回來都快三年了,你交過女朋友嗎?」
「可是我不想。娶不娶妻真的有這麼重要嗎?已經到了不管我願不願意的程度了?」
良昭和父親說話一向謹慎,如果不是真的牴觸,不會連用兩個反問句。
話畢,客廳裡便沉寂下來。
良父盯著桌盤躊躇片刻,即便明知會是死局,還是在原位落了棋。然後伴著「噹啷」幾聲輕響,他把手中剩下的白子放回筒中。
「沒心思下棋就收了吧,至於別的事,你再好好考慮一下。」
「不用了。」良昭輕不可聞地撥出一口氣:「我現在就可以和您攤牌,免得時間拖得越久,失望積攢得越大。我真的沒有戀愛結婚的想法。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 」
終於,良教授一向和藹的神色凝住,連目光都冷了幾分。「你想讓我,以父親的身份,同意你一輩子孤獨終老。是這個意思嗎?良昭。」
「我只是在表達自己的想法,沒有觸怒的意思,更沒想故意到您身邊讓您心煩。另外,研究所裡最近有個援非專案,我考慮了很久。如果您同意的話,我想過去待一段時間。」
話音剛落,客廳裡便響起噼裡啪啦的聲音。良父發怒,拂落了棋盤,連同茶水也一起鋪灑在了桌面上。
「你是在威脅我嗎?」
「爸,您別激動……」良昭連忙伸手過去,想把茶盞扶正,不料被他用力推開。
留在內廳的林律師聽到了外面的動靜,卻並沒有出來檢視。在她心裡,丈夫和繼子本就是兩個理性規整的人,父子之間的摩擦可以自行解決,立時出來勸解反而會讓人難堪。
氣氛瞬間製冷。
良昭抿緊兩片薄唇,沉默地曲膝,不顧滿地黑白棋子的硌痛,跪立在了棋盤邊緣。
「對不起,爸。」
良父被氣得手腕顫抖,緊緊地攥住桌角,居高俯視著面前的兒子,濡唇幾次才出聲。
「小時候……你想放棄圍棋,我同意了;你要考軍醫,我也支援;後來又進野戰營,我根本不贊同,可還是沒攔著;好不容易等著復原回來,你說不喜歡當教員,要去研究所工作,我也沒逼你……」
「但良昭,是不是一直以來我給你的自由太多了?導致你現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肆意妄為,眼裡心裡沒有半點顧忌!」
良昭不知道還該說什麼,索性不張口,把目光垂落在低處,安靜地跪著等父親消氣再好好談。
立在一旁的良父內心同樣不是滋味,太多的話哽在一起又說不出,半晌只留了一句「你給我好好想想吧」就甩袖回房。
良昭膝蓋下的痛感一絲一縷地蔓延上來,細小的棋子在折磨皮肉的同時,也讓他心煩。
「噗嘶嘶——」
不知道跪了多久,良曦和突然從屏風後探頭,神色震驚地看著一地狼藉。「怎麼了呀老大,被家法伺候了?」
「滾。」良昭冷哼。
弟弟輕嗤一聲,作勢轉身告狀:「爸,我哥他一點都沒反省……」
話說到半路,回頭偷瞥良昭,他竟沒作反應,看來是真的沒心思計較了。
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