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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老先生回憶起從前,臉上有些無奈的笑意,繼續說:「我那時以為你就是我要見的人,見你竟然睡著了,氣得差點當場離去……後來解開誤會,對那小姑娘也沒有半分好感。」
「我想她既然能將這樣重要的機會讓給別人,怕也不是有多喜歡鋼琴,只是彈著玩玩,哄哄我那老朋友罷了。」
「誰能想到後來,她天天來纏著我賠罪,結果反倒教我磨不過她,收了她做關門弟子。」
「……」
孟熙沒說話。
旁邊的何小姐聽到這兒總算聽明白了,輕快地笑起來:
「原來奶奶你說的是知意姐姐啊!我都不知道你們還有這麼樁事呢。」
她是發自內心的覺得有趣好玩。宋知意現在已經是何老先生的弟子,兩人師徒情深,和祖孫沒有差別,過往的波折當然可以做趣談一笑而過。
孟熙卻沒法這麼輕鬆地聽,輕鬆地笑。
她分明坐在車裡,卻又好像是浸泡著冰冷的海水。曾經退去的浪潮以更大的勢頭打來,雖然沒有將她淹沒,可水平線漫過脖頸時,她離寒冷的窒息感太近,以至於產生被扼住喉嚨的錯覺。
誰也不會把自己狼狽的樣子到處展示。
宋知意展現給別人的樣子,永遠溫和從容、遊刃有餘。時間久了,不知情的人就以為這是她原本的模樣。
但孟熙知道不是。
有些事不是本人足夠努力,又足夠有天分就可以的。
就像學習鋼琴,並不困難;但以職業鋼琴家為目標,除了熱情和天賦,還需要家庭的支援,需要堆砌出來的教育資源,需要相應的人脈……而宋知意除了自己,什麼都沒有。
她甚至連架屬於自己的鋼琴都沒有。在學校裡,她用自己優異的成績換來特權,經常缺課去借音樂教室練習,回到家就蹭鄰居的鋼琴。
這些也是後來孟熙和她來往時才知道的。
現在宋知意成功了,她站的足夠高,旁人談論她從前的坎坷,也像是種榮耀的勳章。
孟熙卻總是難以走出那場又冷又綿的秋雨。
她在百貨超市門口撞破了宋知意的傷口。在她尖銳的言語,和安靜的眼眸裡,觸及到了那一點真實的痛楚。
孟熙這一刻有點討厭自己良好的記憶力。
因為回想的時候,她清楚的記得,那場音樂會發生在什麼時間——就在孟熙受不了宋知意總是使些小絆子,把她約出來談話的前兩天。
宋知意肯定已經知道了,宋鵬把她自己爭取來的珍貴機會拿去討好別人的女兒。然後孟熙把一切都搞砸了,最嚴重的後果卻要她來承擔。
所以孟熙約她出來,對她說:「你要對我有什麼意見,直接說出來,玩這些把戲沒什麼意思啊。」
她笑著說:「好啊。」
就毀掉了孟熙準備了好幾個月的機械比賽。
孟熙到現在才明白,原來這件事,還是她自己造的孽。
後面的一段時間,和何家祖孫聊了些什麼,孟熙都沒印象了。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把人送到地方。
何老先生支開何小姐,道別前單獨留住了她。
「小孟總,我不清楚你們年輕人鬧什麼彆扭。」她語氣溫和地勸說,「不過我知道,知意很珍惜你這個朋友。你不要怪我多嘴,她這個人,看起來溫柔曠達,實際性子最彆扭不過,最近她家裡又出了這樣的事……你們認識這麼多年,就不要和她一般見識了。」
孟熙不明白何老先生是怎麼有她們兩個相交多年關係很好的誤會。
她沒法解釋,只能含糊地應了一聲。
回到車上,小朱察覺她身上的低氣壓,小心翼翼地問:「老闆,我們現在回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