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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另一個有肉有溫度的東西碰觸，總會令他想起黑暗中蒼白雙手的觸感，想起體腔內側的每一道肉眼不可見的傷痕，想起羽化過程中再被攪拌回毛毛蟲狀態的感覺。

在另一個設施中，萊爾德能自己挪到輪椅上，他已經有這個力氣了，但在這裡不行。護工直接過來把他抱上輪椅，他不斷謝絕，護工理都不理。

萊爾德總覺得這些人怪怪的。醫生和護工都是。是他們的態度太冰冷嗎?好像冰冷並不足以形容他們的神色。其實他們的態度並不壞，但會透出一股慵懶的漠然感。

完成檢查後，在這天裡接下來的時間裡，萊爾德基本沒有事可做。護工還挺體貼，給他拿來了一些雜誌看，書都是幾年前的，旅遊資訊都已經過期，時尚圖片恐怕也不是當下的流行方向，但對萊爾德來說，它們卻都是未來的景象。

晚餐之後，萊爾德本來以為今天自己會失眠，畢竟他下午才醒過來。誰知生物鐘如此管用，他在午夜之前就靠在床頭睡著了。

這一晚，萊爾德沒記住任何夢。

再醒過來的時候，首先映入他眼簾的是那兩個護工的臉。一名護工幫他把床頭搖起來，整理好頸枕，另一人檢查他身上的各種裝置。兩人各自忙碌，根本不和他溝通。

他不在之前的地方，而是身在一個更昏暗、更空曠的房間裡。室內擺設只有他身下的簡易醫療床，以及對面牆上的一塊螢幕。螢幕是開啟狀態，桌面上呈現出一片森林的照片，很像那種家用電腦系統的開機屏保。

萊爾德低頭看了看自己，他佩戴著挺複雜的無線體徵監護裝置，頭上有個圓環，圓環上彎下來的弧形物似乎是攝像頭。這東西肯定讓他看著像條燈籠魚。他唇邊有麥克風，兩個護工塞了耳麥，但他沒有。

現在萊爾德對這個基地非常有意見……他們怎麼動不動就麻醉別人?明明用黑口袋、眼罩、隔音耳機就能帶他過來，他們卻非要把人弄昏迷。

這時，護工對他說了見面以來的第一句話：&ldo;準備，已接通，開始了。&rdo;

螢幕上的森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牆壁。牆上鋪著減震層，是乾淨的淡綠色。

鏡頭突然切換，出現是一張塑膠小圓桌，畫面只持續了幾秒，又變了，這次是另一處牆壁，綠色減震層有些破損，牆下面的地上擺著個款式古老的電視機，螢幕上是萊爾德的面孔，顯然它正在接收這邊的畫面。電視旁邊還有播放器、碟片和一些書本，大概平時列維可以拿它們排遣一下無聊。

萊爾德注意到，其中一名護工的手插在上衣口袋裡，正在點按著什麼。隨著他輕微的動作，畫面又換到了另一處，這次是個牆角，有矮牆和馬桶。

這和他想像中不同。他還以為列維會坐在桌子前與他影片對話……現在看來，他們沒有專門給列維設定攝像機，他們直接把監控鏡頭連線過來了。因為不知道列維在哪個角落，所以這名護工正在切換不同位置的攝像頭。

萊爾德非常困惑：&ldo;為什麼要用監控畫面?為什麼不讓他在一個地方等著?&rdo;

護工模糊地應答了一聲：&ldo;嗯……是啊。&rdo;

&ldo;你們這麼缺人手嗎?&rdo;

&ldo;嗯……&rdo;

萊爾德嘆口氣。看來沒法溝通。他再抬頭看向螢幕時，螢幕右下出現了一塊黑斑。

萊爾德呼吸一窒。

有時候，人會產生錯覺，以為餘光裡出現了什麼東西，或是突然抬頭看向某處時，把正常的物體錯看成其他形態。一旦你專門盯住那些方向，你只會看到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