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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中是最圓滿的。但她對這種婚姻形式還是感到難以接受。因為……因為她覺得他們的婚姻好像只是組織的一項工作,宣佈了,這項工作也就完成了,又是如此的突然,更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
結婚後,他們到了墨玉,住進了地窩子。李蔚華在那裡做了妻子,然後做了母親。她一共生養了三個孩子,其中有兩個是在和田生的。那時,她和我一樣,在生養孩子方面沒一個人可以請教,所以對這方面的事一點兒也不知道。第一個孩子生下來,掉在了灰土裡,和田的灰土厚,從灰土裡把孩子找出來,就像一個小泥人。生了孩子的第二天,她就去勞動了。生第二、第三個孩子也沒坐月子‐‐當時我們都傻乎乎的,只知道工作,不知道生了孩子應該休息。
她在和田工作了八年,然後調到阿克蘇的沙井子,六九年調到烏魯木齊,但隨即又到了阿勒泰的農十師,一干就是十幾年,直到八九年退休。我們就這樣,度過了這平淡無奇的一生。即使留下了一些回憶,但大多有些苦澀。而唯一可堪回首的,也就是那些苦澀的東西。這聽起來有些矛盾,但實際情況就是這樣。
王佩榮:我相信愛是無罪的(1)
這棟樓上住了我和陶素珍兩位湖南女兵。平時,我們交往不多,但像共患難的兩姐妹,用目光互相關注著,用心靈彼此呵護著。
我在這裡已沒有親人,我的丈夫剛去世不久,埋在這裡的鹽鹼土中,孩子們都不在身邊;而陶素珍的兒孫都在這裡。命運和生活在我們兩人身上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陶素珍是湖南長沙人,1952年參軍到新疆,她當了一輩子農工,她的丈夫尕金虎剛解放時是排長,離休前是九連連長,他們與新疆的泥土打了一輩子交道,所以居室中的塵土不僅僅是風吹送去的,還有他們自身所攜帶的。我們已經習慣了那些泥土,所以並不經常掃它,地上有金黃色的一層,因此雖然住的是水泥和鋼筋構造的樓房,但進到房子裡,給人的感覺還像是進了農居。
陶素珍本來在長沙捲菸廠工作。參軍到新疆後,看這裡什麼也沒有,只有一片臭葦子湖,蚊子一寸長,咬得人無處可逃,就哭起來了,鬧著要回老家去。
直到二十年前,她回湖南的願望也沒有改變過,後來,孩子大了,這念頭就淡了。因為一直在連隊勞動,孩子們上學的條件有限,她三個孩子都沒有把書念出來。現在,老大在洗澡堂燒鍋爐;老二是水泥廠工人‐‐那廠子已經垮了,拿不到半點工資;老三在畜牧連當牧工。現在,在這裡又有了她的孫子……唉,看來,她要回湖南,只有等來世了。
就這樣,她把自己的根真正地紮在吾瓦了。
她現在和老伴經常帶著孫子,到大條田裡去看看莊稼,他們已習慣了在田地裡走一走。沒有什麼能比她看到那些莊稼更親切的了,它們就跟她的兒女一樣。
我的一天中,有很多時間也是望著這片綠洲度過的。我離不開它。我在綠洲中可以看見老伴的身影,看見愛,看見遠逝的時光。我把自己所有的懷念、傷感和孤獨、都寄託在那裡。
你到這裡來採訪湖南女兵,使我很感動,忍不住老淚縱橫。‐‐還有人知道五十年前有這麼一批女性,真是不容易啊!忘記與記起,是一種良心的尺度。我以為我們已被忘記了。只要有人在新疆工作的省份‐‐山東、上海、河南、四川、江蘇等,都派人來看望和慰問過,甚至連上海的勞改犯,上海市政府都派人來看望過,我們這些最先到新疆的湖南女兵,卻沒見到故鄉的來人,真讓人……心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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