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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莫讓他知道。我的衣服你也藏起來,拿到解庫典當,至少也值三百文錢。”
“嗯……那好。”
梁興回到城裡時,天已黃昏。
據楚家僕人老何所言,蔣淨全身染上怪瘡,貧病瀕死。楚瀾將他接到自己家中,給他療傷,更與他結為兄弟。蔣淨卻殺害楚瀾,拐走義嫂藍氏。不過,蔣淨雖然可恨,但只是一個背恩忘義的兇徒,除此之外,似乎並沒有其他更多可疑之處。然而,這樣一個亡命之徒,昨天出現在汴河那隻小客船中,卻引出一連串殺局——有人設局殺他,有人遮掩他的命案,更有人為了滅口,去毒殺周邊知情之人。
這個蔣淨究竟藏了什麼重大隱秘?難道是在逃亡途中惹出了什麼更大的禍端?無論他惹了什麼事,我與他連面都沒見過,為何將我也牽連進來?設套引我進這殺局的,又是我兩位好友,如今甄輝已經被毒蛇咬死,施有良又不知現在何處。
他顧不得疲乏,驅馬向西城,先趕往了施有良家。剛進巷子,夜色昏蒙中,就見施有良的妻子曾氏和小女兒在門前張望,一見是他,曾氏忙迎到馬前來問:“梁兄弟?你見你施大哥了嗎?”
“我也正在尋他。”
“啊?他去哪裡了?都這會兒了,往常早就回家了。”
“怕是被人扯去喝酒了。”梁興忙隨口安慰。
“他那呆性子你不是不知道,除了你,誰會平白請他吃酒?”
“嫂嫂莫焦急,我去別處找找看。”
“若找見了,無論如何先給我捎個口信回來。”
“好。”
梁興撥轉馬頭,出了巷子,街頭店鋪已次第點掛起燈籠。梁興望著那些燈籠,心裡卻黑沉沉的。看來施有良若不是也遭了毒手,就是畏禍躲了起來。回想曾氏剛才的話,施有良性情的確有些呆拗。他雖然飽讀兵書戰策,人情世故上卻有些不通,他瞧不上身邊的大多數人,那些人更瞧不上他。這樣一個拗人,只要有人順著他意,有時反倒容易落入別人的套中。他又沒有什麼氣力武功,更容易遭人毒手。
想到此,梁興不由得望向四周。今天他一路都在留意,但始終沒再發現什麼人跟蹤他。不過,幕後之人既然不放過甄輝和施有良,自然也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我,他們一定是在暗中謀劃殺機。他想起《尉繚子》中那句:“形兵之極,至於無形﹔無形,則深間不能窺,智者不能謀。”眼下這些人正近於無形,難以捉摸。香染街的那住處暫時不能回去,得另尋一個住處。但轉念一想,兵以靜勝,敵不動,我何必動?他們今天一整天不敢動手,自然是對我有忌憚。我若也忌憚起來,你躲我,我躲你,兩下里始終交不上手,這仗還怎麼打?照孫子所言,“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至少我還能知己,不至於全輸。
於是,他驅馬向回,往東水門行去。快到香染街口時,昏茫中見一個人揹著個箱子,慢沓沓走了過來。梁興一眼認出來是翰林畫待詔張擇端。
去年三月有一天,張擇端拿了卷畫來到龍標班,尋見梁興,說有事求他,說著展開了手裡的那捲畫。梁興一看,竟是三月一日金明池爭標圖。圖畫左側是天子的大龍舟和數十隻小龍舟,右側水中高高樹立著一根標杆,杆頂掛著彩錦銀碗,幾十只船紛紛擊鼓衝向標杆。最前一隻船上,兩個兵卒托起一名將官,那將官生得瘦鷹一般,伸長手臂,指尖眼看就要觸到杆頂銀碗,是御前班押班郭沉。相隔僅幾尺遠的第二隻虎頭船,船頭立著一個人,抬臉急望向郭沉,滿眼懊恨。梁興一見那人,不由得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那人正是梁興自己。去年那場爭標,龍標班惜敗於御前班,銀碗被對手搶走。
張擇端這畫,是奉天子御命,要如實描繪出那天盛況。由於當時爭標太過激烈,張擇端有兩處沒有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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