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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臉窮寒氣。這幾個客人,石守威都懶得理睬。
院子東北角有扇門,通往旁邊的酒肆。店裡連那個賈小六,一共三個夥計,還有兩個僕婦、兩個廚子,看著都呆呆蠢蠢的,石守威也都不願多瞧。店主五十來歲,瘦瘦高高的,生了一張哭喪臉,即便笑著招呼客人時,也透著股生氣的樣兒。石守威要了碗麵,坐下來想和他搭話,他卻只會不住地“嗯”,像是被“嗯”喂大、喂傻了一般。石守威問了幾句後,問得冒火,也不願再費口水。
倒是崔店主的娘子有些意思。那婦人只有三十來歲,略有些胖,卻有幾分姿色,臉上抹白塗紅,身上穿著豔色衣裙。她坐在櫃檯後邊,望著門口,抿著小嘴,似乎在想什麼樂子,臉上始終掛著些笑,像是土地廟裡塑的土地娘娘一般。
面端了上來,那個蠢僕婦像是吃醉了一般,一路潑灑著湯水。走到近前一瞧,她那兩根粗黑的拇指都插在麵湯裡。石守威提醒自己正事要緊,才強忍住沒罵。再看那碗插肉面,上面肉塊稀爛,湯水渾濁,還浮著些黑渣滓,認不得是什麼。他抓起箸兒挑起面嚐了一口,軟嗒嗒,又鹹又膩。他最恨把面煮得這樣,再忍不住,“啪”的一聲把箸兒拍到桌上,猛喝了一聲:“這煮的什麼腌臢面,鼻涕一般?!”
崔店主、店主娘子、那個蠢僕婦和正在抹桌子的賈小六,幾人都驚了一跳,一齊驚望過來。崔店主哭喪著臉站在那裡,像是再往前一步就要死一般。倒是她娘子忙站起身,快步走過來,嘴角仍抿起笑,賠著小心說:“對不住這位軍爺,我讓裡頭重新煮一碗?”
“不必了,再煮也是這腌臢樣兒。這面錢我是不付的。我上別家吃去!昨晚的宿錢給你。”
他氣呼呼從腰間解下錢袋,取出一陌錢,解開麻繩,捋下五文錢放回袋裡,將剩餘的七十文扔到了桌上,銅錢從線頭處掉落,滾得桌上、地上到處都是。他卻不管不顧,繫好錢袋,氣沖沖大步離開了這家全汴京城最腌臢的客店。
遊大奇和翟秀兒吃飽了酒飯,從溫家茶食店出來後,兩人都有些醉,你勾我搭地一起哼著豔曲兒,晃晃蕩蕩往城裡走去。
剛走到龍柳樹下,遊大奇一眼看到明慧娘走了過來,這回是一個人,仍穿著那身半舊的白絹衫裙,冷清清、素淨淨的,於街上往來的庸人俗眾間,越發顯得蓮花一般絕塵。他渾身一顫,酒立刻醒了三分,忙把搭在翟秀兒肩上的胳膊收了回來,腳也再挪不動。翟秀兒扭回頭、乜斜著桃花眼問他:“你咋了?走不動了?要我背不?”
遊大奇卻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一雙眼直直盯著明慧娘。明慧娘卻一眼都沒留意他,只微低著眼,靜靜走著。翟秀兒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也瞧見了明慧娘:“原來你是被她勾住魂兒了!不怕,兄弟我替你做媒。”
這時,明慧娘已經走近他們兩個,翟秀兒晃著身子迎了過去,嘻嘻笑著說:“這位姐姐,我家哥哥瞅上了你,要我來跟你遞個信兒。”
明慧娘先驚了一下,隨即瞪起那雙秋波杏眼,厲聲叱道:“走開!”
“姐姐,你咋能這麼對待媒人公呢?我哥哥可是要俊有俊,要風流有風流!”
遊大奇忙衝過去,一把推開翟秀兒:“你莫胡纏濫攪!”
“呦?我才探花,你就護花,這是唱雙調鸞鳳曲?”
“這位娘子一看便是端良人家的貞靜女子,哪裡容得了你這麼無禮?”
“呦——”翟秀兒才一張口,遊大奇忙大聲止住:“成了,莫再亂說話!”隨即他忙望向明慧娘,微一躬身,做出極恭敬的樣兒,“這位娘子,實在對不住,我這位朋友平日也不是這樣,喝了些酒,竟全沒了形狀。還請娘子恕罪。”
明慧娘沒有答言,只微微點了點頭,便轉身走了。臨走之際,她看了遊大奇一眼。這是杭州那次雪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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