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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本的臉、
升起的蘑菇雲、
橋本的臉、
遊行的真理教徒、
父母的身影、
闖入家門的真理教徒、
殘片狼藉的粉碎場、
一本本被扔進火堆的書、
橋本的臉、
追蹤他的教徒、
報紙上麻原章晃的通欄照片、
橋本的臉、
……
他好象失去了時間觀念,在那裡不知躺了多久。喚醒後必須立刻補充能量的要求似乎早已被他忘掉。
忽然,他翻了個身,坐起來。他覺得自己那種悲哀有些可笑,也有些自私。一千年了!一千年應該是個偉大的時間區段。想想自己入眠前的一千年,人類還處在中世紀的黑暗中摸索。如今又過了一千年,真理教肯定已經和麻原一起化為塵土,甚至不一定在人們心中留有記憶。人類社會彌合了慘重創傷後,肯定又有了長足進步。這一定是一個美好的時代:貧困成為回憶,癌症已被征服,可控熱核反應將無盡的能量帶給人類,克拉克的天梯、橫慣喜瑪拉雅山的人工峽谷、西伯利亞上空的人造月亮(注1)肯定已經建好,太空城正將地面上難以生產的物品源源不斷地製造出來。光子飛船已經把人類載向遙遠的外星。不不不,這只是我根據一千年前的知識進行的想像。一千年,不,距今兩千年前的人集合在一起去想像,也未必能想像出汽車、電腦、核反應堆。我在這個時代肯定是個老古董。這個時代肯定美好得令我無法想像。人類想像幸福的能力從來不及想像痛苦的能力。不是嗎?翻開各大宗教典籍看看,對天堂的描繪總不及對地獄的描寫逼真。算了,我不用去猜測了,兩千年前的人如果能來到二十世紀,肯定會認為自己進入了天堂。現在我就是直接踏入天堂的人。
他又想起了那個荒唐的&ot;真理紀年法&ot;,於是掐指一算,今年應該是真理紀元998年。天曉得還有沒有人記得這個真理紀年法。
想到這兒,他又覺得自己幸運無比。人人都憧憬未來,但只有他親眼看到未來。生活在這個幸福時代的人們對周圍的一切肯定習以為常,不會象他這樣一個&ot;古人&ot;那樣感到震撼。
&ot;我一定要成為時代的見證人!當我重新回到外面的世界時,可千萬不要讓我的精神被潮水般的新鮮事物衝垮。社會學上不是有一種文化休克(注1)的概念嗎,千萬別降臨到我頭上,儘管那將是很幸福的休克。切記切記!&ot;
田村一邊反覆叮囑自己,一邊走向控制檯。他得在體能耗盡之前先走出這個地穴。由於神經系統也和肌體一樣剛剛從長期冷凍中解脫出來,思維速度還沒有恢復正常,田村只覺得自己還沒有思考什麼,時間便已經溜走了幾個小時。
普通的衣服已經沒有了,但他還有一套衣服可以蔽體。那是一身裝有微處理器的液冷服,由金屬絲織成。內部有許多2毫米直徑的液冷管,封閉著一些乙二醇水溶液,由微型電動機帶動,周身迴圈,可以使衣內環境保持在15~45度之間的任何一個溫度上。既可以在高溫下製冷,也可以在低溫下禦寒。這也是橋本事先想到的防護措施,倒不是橋本估計田村會誤埋一千年,而是怕地表在漫長的時間裡有什麼變動,田村醒來以後需要一定時間打出通道。這件液冷服會儘可能降低田村的體能消耗。
田村半走半爬,來到貯物櫃前,調整櫃內的溫度。他作得很慢、很慢。彷彿夢遊一樣。只是頭腦中還有一絲靈光支援著他。過了很長時間,他開啟櫃門,拿出一隻全營養液,顫抖地伸向自己的左臂。
扎進去……
扎進去…&hell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