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第1/2 頁)
黑雲壓得更低,像一塊暗沉的背景板,將從口中吐出的煙霧襯得更加清晰。
一直靠在牆角抽菸的高個子瞧足了熱鬧,才緩緩摘了煙。
站直身體,這人身量越發顯得高,壓了一下頭上的棒球帽,他撥開人,站到了少年身前。
天色暗淡,帽簷下又囚了一片陰影,樣子看不真切,聲音倒是冰冷清晰:「初中部的?」掩在帽簷下的眸子似乎颳了一眼少年的校服,「別以為我不欺負小孩兒。」
微微勾手便有人送上了棒球棍,冷硬的木頭搭在少年肩上,貼著他頸上的一鼓一鼓的動脈:「我要的是你身上值錢的東西,最值錢的。」
值錢的?最值錢的。
少年抱著書包的手環得更緊,緩緩抬起眼,只看清了那截鋒利的下頜:「最值錢的就行?」
「嗯。」
天邊劃過了一道閃電,隨後而至的是沉悶的雷聲,暴雨將至之時,少年握住了那隻拿著棒球棍的手:「我有,最值錢的。」
上前一步,他探身吻了上去,碰到了冰冷的唇。
「初吻,我的初吻是我最值錢的東西……」
「草!」
熟悉的鬧鈴聲毫不留情地劃破了夢境,佟言緩緩睜開了眼睛。
陽光有些刺眼,夢裡的黑雲逐漸消散,他碰了碰自己的嘴唇,似乎上面還有冰涼的觸感。
隨之而來便是頭痛,宿醉後的酸軟與眩暈,將他的眉眼染上幾分潰散,佟言敲了敲太陽穴,勉強半坐,喚了聲:「允升。」
屋子空蕩蕩的,無人應聲。
佟言從枕頭下翻出一盒套子,新的,沒有拆封。
看來是沒做,將套子放進抽屜,佟言有些洩氣。
昨晚趙允升一路跟回自己房間,借著喝酒拉扯曖昧,每句話都要貼著佟言耳根才說,奔著什麼去的是個男人心裡都門兒清,刻意壓低的嗓音伴著搖晃的夜色,在佟言醉死之前,趙允升往他的手中塞了盒套子。
佟言想做。他出櫃用了整整七年,從十八到二十五,能幫他的,只有左手和右手。半年前,他的父母終於妥協,接受了唯一的兒子不愛女人的事實。
佟言被帶上床時,原本心裡那點循序漸進的想法碎成了一地渣滓,酒桌上見不得人的心思,幔佈下的極盡遮掩的荒唐,被陌生男人輕易挑起的燥意,都催著他將手裡的套子握得更緊。
老樹久不開花,見誰都像流螢蜂蝶;盤絲洞裡住久了,看見毛臉雷公嘴也當成了男人。堵,不如疏。
翻身將趙允升圧在身下時,對數字極為敏感的佟言,只在心裡計算了一下時間,23個小時零5分鐘,兩人從確定關係到滾上床滿打滿算還不到一天。
可為什麼又沒做?記憶似乎從沾了床就斷了,能想起來的,都是混沌不清的夢境。翻滾的黑雲,鋒利的下頜,冰冷的唇……以及手掌落在腰上的溫度。
濃密的眼睫猛然翻起,佟言迅速掀開衣服看向自己的腹肌。果然,刻意化上的陰影已經糊了,用碳粉得來的清晰輪廓,如今變得骯髒不清,與胭脂色的指印交雜在一起,一片黑紅。
穿幫了?被嫌棄沒有腹肌,還是惱了自己作假?
所以……沒做?
海浪聲遠遠的傳來,雞蛋花在視窗搖曳,盛嶼解開袖釦,擰開了水頭。
極具盛名的島嶼每一棟單體建築的風格都不同,高爾夫球場的接待室採用了復古風格,連水龍頭都是七八十的樣式。
掌心的黑色很不好洗,盛嶼用了一點洗手液,搓起綿密的泡沫,再次用水沖洗,適中的水溫落在滾燙的掌心十分舒服,無端便讓人想起昨晚那截腰腹的觸感與溫度。
再抬起眼,鏡子中多了趙允升的臉,笑得殷切,擦手巾舉了很久: